陆悦榕慢条斯理地从描金盘中取出一颗蜜渍梅子。
朱唇轻启，贝齿咬住果脯的瞬间，甜腻的汁水在舌尖漫开。
她眯着眼打量明真婉那张强装柔顺的脸，忽然嗤笑一声。
“秋香。“
“奴婢在。“秋香应声上前，福了福身。
“夫人安好，明姨娘安好。“
秋香生得极好，杏眼桃腮，肤若凝脂。
一袭淡绿色衫子裹着初绽的身姿，腰间系着的鹅黄汗巾更衬得纤腰不盈一握。
她垂首而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宛如初春枝头最嫩的那朵梨花。
明真婉手中的帕子骤然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又是这丫头。
“这几日明姨娘都要在我这儿侍疾。“陆悦榕慵懒地靠在引枕上，指尖轻轻点着案几，“三爷那边倒是缺人伺候了。”
“秋香，你去三爷院里伺候笔墨吧。”
“是，奴婢这就去。”秋香脆生生应道，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秋香和冬雪来谢府都已经一个月了。
本来以为大娘子都已经不想让她们发挥作用了。
两人都有些灰心丧气。
冬雪不老实一些，谢礼文才一回来，她就凑到人面前去了。
被冰莲知道，直接打发冬雪去做了粗使。
秋香是个安分的，便留在了陆悦榕的身边。
秋香行了礼，转身便要退下。
“慢着！“明真婉猛地站起身，茶盏被带翻，褐色的茶汤在案几上蜿蜒流淌，“姐姐这是何意？“
陆悦榕不紧不慢地又拈了颗梅子：“妹妹不会为了这事儿生气吧？“
她红唇微勾，“秋香伺候人最是妥帖，夫君定会满意。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妹妹尽管放心。“
明真婉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柳叶眉几乎要竖起来：“秋香生得这般模样，姐姐就不怕……“
她咬了咬唇，终究没忍住，“不怕这丫头爬上夫君的床？“
室内骤然一静。
陆悦榕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
“怕？“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不都爬了吗？我还怕她爬？“
明真婉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多宝阁。
架上的一尊白玉观音晃了晃。
“秋香，你只管去伺候好三爷。”陆悦榕开口朝着秋香道。
“是，奴婢先行告退。”
……
谢礼文赤着上身在后院练武，汗水顺着背脊蜿蜒而下。
他手中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光如雪，将满地黄叶劈得粉碎。
“三爷……“小厮阿福战战兢兢地站在廊下，不敢靠近。
“说！“谢礼文头也不回，一刀劈断碗口粗的木桩。
阿福咽了口唾沫：“三少夫人派了个丫头来，说是……说是伺候您笔墨。“
“砰！“长刀深深劈入石桌，谢礼文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那个贱人！自己身子不中用了，还要派人来碍我的眼？“
他额角青筋暴起，因愤怒而显得更加狰狞：“赶回去！告诉陆悦榕，少在我跟前耍这些花样！“
阿福连滚带爬地退下。
谢礼文抓起石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自从那日在陆府受辱，他看什么都带着三分戾气。
“三爷……“
一声娇怯的呼唤突然从月洞门外传来。
谢礼文眯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绿衫子的少女立在门口，雪腮带泪，杏眼含愁。
秋风拂过，吹起她腰间鹅黄色的汗巾，宛如枯黄秋色中一抹鲜嫩的春意。
“谁准你进来的？“谢礼文厉声喝道，手中酒壶重重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秋香吓得一哆嗦，却仍提着裙摆缓步上前。
“奴婢……奴婢是才进府没有一个月的秋香。“
她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惊的雀儿。
谢礼文这才看清她的容貌——杏眼桃腮，肤若凝脂。
尤其是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眼尾泛红。
“夫人说三爷身边不能没人伺候。“秋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跪下，额头抵地，“求三爷别赶奴婢走。”
“若是就这样回去，少夫人定会责罚。“
谢礼文盯着她纤细的后颈，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像只待宰的羔羊。
“抬起头来。“他声音沙哑。
秋香怯生生地仰起脸，阳光透过她睫毛上的泪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谢礼文忽然笑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陆悦榕派你来，打的什么主意？“
“奴婢……奴婢不知道。“秋香被迫仰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少夫人只说，明姨娘要侍疾，郎君身边没人伺候，让奴婢来。“
“伺候？“谢礼文拇指擦过她的泪痕，力道大得几乎要蹭破那娇嫩的肌肤，“怎么个伺候法？“
秋香身子微微发抖，却不敢挣脱：“奴婢认识些大字，能伺候爷用笔墨。“
“只会磨墨？“谢礼文俯身逼近，酒气喷在她脸上，“夫人没教过你，该怎么'伺候'主子吗？“
秋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化作盈盈泪光：“三爷。”
话未说完，谢礼文突然松手，转身走向书房：“跟上。“
秋香慌忙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去。
在谢礼文看不见的角度，她悄悄擦了擦眼角。
书房内，谢礼文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指了指砚台：“不是会磨墨吗？磨给爷看看。“
秋香乖顺地跪坐在案前，素手执墨，动作娴熟地在端砚上打着圈。
她手腕纤细，指尖却有力，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谢礼文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道：“你主子近日如何？“
秋香手上一顿，墨汁溅出几点：“少夫人腰伤未愈，日日都要针灸……”
“哼！“谢礼文冷笑，“装模作样！”
秋香不敢接话，只默默磨墨。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滴汗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谢礼文的目光追着那滴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忽然伸手，粗粝的指腹擦过秋香的脸颊：“热？“
秋香浑身一颤，却不敢躲闪：“回三爷。奴婢不热。“
“撒谎。“谢礼文一把将她拽到跟前，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既然来了，就在爷房里伺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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