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王振武坐在电报机前，焦躁地等待着回音。
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缓慢地碾过。
他的目光不时瞥向角落里的孙凌云。少爷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已经有人给他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和医生，但他似乎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林宇靠在墙边，慢条斯理地抽着第三支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给他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仿佛胸有成竹，早已预料到结局。
突然，电报机发出一阵急促的"嘟嘟"声，打破了地下室的沉寂。王振武的心猛地一跳，手心瞬间冒出冷汗。
值班的报务员立刻开始接收电文。他的手指飞快地记录着，然后迅速译出电文内容。冯安快步上前接过电报纸，仔细确认无误后，立即走到林宇面前。
"司令，"冯安恭敬地双手呈上电报，"五省总督府回电。"
林宇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接过电报纸。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电文内容，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仿佛在嘲笑什么人的不自量力。
王振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林宇的表情，试图从中读出一丝信息。这一刻的等待，比之前的几个小时还要煎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椅子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地下室里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林宇开口，等待他宣布这个将决定生死的结果。就连角落里的孙凌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性的氛围，蜷缩得更紧了些。
林宇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电报上，但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捉摸不透。在这封薄薄的电报里，究竟写着怎样的内容？是生？是死？是妥协？还是对抗？一切都悬在他的一念之间。
林宇将电报纸随手递给冯安，然后转向王振武，脸上的笑容显得轻松而略带戏谑。
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想起猫戏弄老鼠时的神情。
"喏，看看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优越感，"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孙总督，还是很识时务的嘛。"他摊摊手，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劲。"
冯安将电报递到王振武面前。后者接过来，快速扫读着上面的内容。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越发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总督答应了所有条件......这意味着少爷暂时安全了。但代价如此巨大，如此屈辱。三千万现大洋，加上孙家在申城经营多年的根基，一朝尽失。他甚至无法感到丝毫轻松，反而觉得心里更加沉重。
林宇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王振武的表情变化。"好了，"他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总督这么爽快，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他指了指门口，语气变得公事公办："你们总督在电报里也交代了，让你亲自去办。现在，你就去找孙家在申城各个产业的负责人，带上所有相关的地契、房证、转让合同、印章......"
他停顿了一下，刻意加重了语气："嗯，还有那三千万现大洋，一起带来这里赎人。地点和时间，冯安会告诉你。"
王振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是，林司令。"他点了点头，声音干涩。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角落里的孙凌云。少爷依然蜷缩在那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这一眼让他的心更加沉重。即便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他们真的能安全带走少爷吗？林宇这样的人，真的会信守承诺吗？
但这些疑虑，他已经无法说出口。现在的他，只能按照林宇的指示，去完成这个屈辱的任务。
王振武强忍着屈辱和焦虑，迈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牢。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刻，林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对了，王营长。"
这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带着一种随意的语气，却如同一道惊雷，在王振武耳边炸响。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林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提醒你一句。那三千万现大洋......"他故意拖长了声调，"下次记得藏好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王振武的后背："藏在东郊那个废弃的货栈里......啧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的，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被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给摸了去，那可就不好办了，你说对吧？"
王振武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停在原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霍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宇，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林宇......他竟然连钱藏在哪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人......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
那个废弃货栈的位置，除了他和几个最核心的心腹，根本没人知道。他们挑选地点时极其谨慎，转移现金时更是做了无数掩护。可在林宇面前，这一切的谨慎和布置，就像是儿戏一般！
林宇迎着王振武惊恐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冰冷。他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仆人："去吧，别耽误了时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振武踉跄着退出地牢，只觉得浑身发冷。林宇最后那句话，不仅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更让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林宇对申城的掌控，恐怕比他想象的还想强大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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