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依觉得自家大人最近变得有些奇怪，澹台迦南分明待她还是温和的，她有什么要求也会同意，可柳无依就是觉得两人的距离远了很多。
她靠坐在浴桶里，由着春桃为她浣洗头发，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大人变得这样疏离。
直到躺在床榻上，她还是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无依看着帐顶，眉头紧锁，门被从外面拉开，澹台迦南走了进来。
柳无依侧身看着他，澹台迦南察觉到她的视线，脚步一顿，先到了床边坐下，温声问她：“怎么还没睡？不困吗？”
“我想等大人一起歇下。”
他轻笑一下，抬手摸了摸柳无依的头，说：“好。”
柳无依等着他上榻把她揽进怀里，她靠在澹台迦南的胸口，他会说：“睡吧。”
一切好似和以往一样，可是柳无依知道不一样了，澹台迦南不会早早回房同她待在一处，不会给她浣洗头发擦身，如果她先睡着了，澹台迦南不会自己揽着她入睡。
一日两日如此，柳无依只以为是澹台迦南太忙了，直到她夜半惊醒才发现澹台迦南竟是背对着她睡的，她又观察了几日，发觉澹台迦南在疏远她的事实。
柳无依想不通，距离他们许下岁岁年年的誓言才三个月，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倾心相许的人会是这样的薄情。
也许是她做错了什么，让大人伤了心。
她慢慢地弄清楚原因，好好地弥补总会好的，柳无依安慰着自己，将眼眶里的泪憋回去，努力闭眼睡着。
次日，柳无依堵住了澹台三问：“大人最近是不是不高兴？”
澹台三心中叹息，笑着回了句：“最近东厂确实有一桩棘手的案子。”
柳无依又问：“只是这样吗？”
“是。”
她听了澹台三的回答，点点头，回去了院子里，接着为澹台迦南缝制里衣。
宝蓝色的那件早几日就已经完工，如今绯色这件也快要做好了。
柳无依想着再给自己和澹台迦南两日的时间，若是还不能找出症结解决问题，她便要找澹台迦南问个究竟，她不要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着。
便是他真是轻易变了心，柳无依也要澹台迦南亲口说出来，届时她绝不纠缠，随着哥哥一道离开，永生不复相见。
柳无依靠坐在引枕上，特意等着澹台迦南回屋。
见他进门，柳无依掀开被子下榻，拉着他的手到了软榻边，笑着邀功道：“大人，新的里衣已经做好一件了，你试试看？”
修长的手掌落下，揉了揉柳无依的发顶，柔声劝道：“今日太晚了，明天再试，快些歇下吧。”
柳无依不知所措地垂眼，应了声好，甩开他的手，上了床榻，背对着他睡下了。
澹台迦南下意识想要拉住柳无依，抱在怀里哄一哄，又克制住了。
柳无依不过是不习惯他倏然远离罢了，她另有心悦之人，他不该再像以往那样不知分寸。
澹台迦南神情暗淡了几许，沉默着睡下。
“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春桃望着柳无依，急得快要落下泪来。
柳无依淡然地踩着脚凳，坐在浴桶边缘，那浴桶中注满了冷水，便是将要入夏的天气，洗个冷水澡都是要得风寒的。
“去叫大人来。”
柳无依执拗地重复了一遍，两日太长，她不想等下去了，就在今日，就要此时此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春桃看了眼，一左一右拦着柳无依周身的春华、春月，咬咬牙快步出去了。
春桃寻到书房，焦急地同澹台三说：“三公公，你与督公通报一声，夫人想要他回屋。”
澹台三见她急得不行，应下后进了屋，如实说了。
不多时出来，对着春桃摇了摇头。
春桃一下就红了眼眶，她越过澹台三，就要拉开门，却被他拦住。
她只好大声道：“夫人执意要用冷水沐浴，督公您不回去的话，她就要下水了。”
“这样寒凉的天气，夫人定会因此风寒...”
门吱呀一声开了，澹台迦南皱眉从里面出来，往主屋而去。
春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向拉着她肩膀的澹台三，没好气道：“还不放开？”
澹台三忙松开没使多大劲的手，同她一道跟着澹台迦南往主屋去了。
春月、春华见到澹台迦南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行礼退了出去。
柳无依看着澹台迦南匆匆而来，见到她好生坐着明显松了口气。
眼前人分明还是关心她的，为何就是不愿意同她依偎在一处，两不相疑呢？
澹台迦南冷静下来，走到柳无依近前，伸手要拉她的手，柔声道：“你想要什么尽可说与我听，不必如此。”
柳无依拍开他的手，冷冷抬眼，看着俯身低头的澹台迦南，说：“大人不是也不愿与我说想要什么吗？缘何要这样劝我。”
澹台迦南指尖颤了颤，只觉得心里发苦：“玉娘，我没什么想要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柳无依看清了他眼底的悲伤，闭了闭眼，怎么会没什么想要的呢？他不要她的心了吗？不要她和孩子了吗？不要一家人平静幸福地生活了吗？
我的大人，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柳无依伸手牵住他的手，温热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澹台迦南的手背上，像是砸进了他的心里。
“你不要我了吗？”
澹台迦南微怔，怎么会呢？他在的地方永远有她的位置。
“你不爱我了吗？”
澹台迦南红了眼眶，他唯一的真心都系在她的身上，柳无依要或不要，都在她的手心里了。
“大人会爱我的吧，要一直一直爱我。”
澹台迦南伸手抱住柳无依，不愿叫她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泪，他从前不忍叫柳无依伤心，现在也会为她妥协。
无论你是为何而来，我都愿意成全你。
“好。”
柳无依用力回抱住他，竭力宣泄出这些天来的委屈，她拥有的东西不多，便格外珍惜，澹台迦南若是要走，她只会一次再一次的挽留，挽留着挽留着，也许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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