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听说的燕回花？”姚生尘将她带到远处，招呼着沈修言和应拭雪进去给几人喂药。
他表情严肃。
“燕回花的味道，寻常人是闻不到的。当初妖皇带走妖界，此后地水界中所有同妖界有关的灵植都渐渐消失，纵然留有余存，也难以被人发现，仿佛是生了意志，故意躲藏起来。”
“除非……”
他的桃花眼突然变得锋锐，将李兰天上下打量，后者背后一寒，默默退了几步。
“除非什么？”
姚生尘忽而一笑，“除非你是妖界留下来的妖啊。”
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调侃道，“我听你师姐说，当初在凡间招弟子时，你唤来了一个上古妖猴，它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闯荡？”
“我理解，上古妖兽从不会轻易结缘，你是御兽宗的人，命里带着御兽宗的因果线，你能闻到燕回花，我信。既然如此你就帮我把它找到吧，不然咱们几个在这，迟早都要被这毒花毒死。”
没等她回应，这位医修手背在身后，大步回去医治一家三口了。
李兰天沉默片刻，找了大树底下的木凳坐着，神识回归于识海。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神识之海，唯有一块大石得以让她暂时栖身。
小乌龟就趴在大石的一处小坑里睡觉，手和爪子都从壳里伸了出来，惬意舒适。
“喂，玄青，你当时要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李兰天礼貌的敲了敲龟壳。
乌龟猛地睁眼，尾巴一甩，抽到她的手指上，竟然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到海水中。
“不是……咕噜咕噜……你，你。”
李兰天会浮水，费了好大劲才扒着石头重新爬上来，拧干衣服，“多大个龟了，还有起床气！快说啊，什么重要的事。”
小乌龟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都说了重要的事，是你自己当时不听的，走开，别打扰我睡觉。”
他还生气了。
李兰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两腿一蹬，自己也趴在大石头上，腰背伸展，头埋在胳膊里。
“这不当时遇到大事了嘛，我现在待的这个寨子里，死了不少人。我新认识的……朋友吧，险些被灭门。”
她将这些日心口里压着的话缓缓倒出。
“其实我没见过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愣了好久，望着所有人断开的喉咙，抽动的气管，我第一次认识到修真界的恐怖之处。”
“在凡间时，我见过死人。因为没钱，我爹娘，两个人挤在一个木棺材里。姐姐怕吓到我，就用手捂着我的眼睛。可我还是看到了，他们黧黑的脸，眼睛闭不上空洞又狰狞。空气中仿佛都是他们尸体的咸味腥味混在一起。”
李兰天苦笑道，“其实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姐姐也没和我说。可能是饿死的吧，因为我当时就很饿。”
“所以……我其实不希望看到熟悉的面孔躺在血泊中。当然，不认识的就无所谓了，我可没有什么慈悲心肠。”
李兰天拍了拍小龟的壳，声音洒脱，“我觉得人命是顶天的事。我的事重要，可人生中也有更重要容不得后悔的事。”
她好声好气的哄着，“玄青，好龟啊，你就告诉我吧。咱俩这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关系。我查了，无论是你踏破虚空，还是我白日成仙，有这条契约，都无法落下彼此。”
灵兽契约，就是如此。
李兰天有灵兽，只不过她不会让灵兽来充当自己的左膀右臂。
她自己有手有脚！
绝不会倚仗别人！
玄青双目轻阖，装作小憩，实则一直在听少女的碎碎念。
他确实生气了，自己是玄武后辈，血脉纯正度百分百的神兽，她一个筑基期小修士，怎敢忽视他？！
不过……
自己也是活了几千岁了，李兰天还不如自己年纪的零头多……算了，原谅她吧。
“哼，既然你我签了灵兽契约，你是我签的……灵修士，你态度也不错，我就勉强原谅你这次。”
李兰天见把他哄好了，心道“真诚就是必杀技，诚不欺我。”
少女眼睛乌溜溜的盯着小龟，“所以到底什么重要的事！”
玄青不紧不慢的爬到石边，小手指着一望无际的海水，“你注意到他们了吗？”
李兰天怔了怔，“谁啊？”
“一个虫子，和一条蛇。”
李兰天更懵了，“在哪？”
玄青跳起来拍她脑壳，“就在你自己的识海中啊！你看那个白影！服了，小爷把他们弄出来。”
小乌龟的小手在海水里随意晃动，竟然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海浪。
白影随之浮面而出。
小虫子尾部带着一点光芒，悠哉悠哉在海面飞。
“萤火虫？你的食物啊？你要想吃饭可以回到你身体里，我厨艺虽然不如沈修言，但也没差哪去。”
玄青急了，使出绝技，小龟飞踢，一脚踹在她的后脖颈，怒吼道，“你才吃这么恶心的东西！给老子看清楚了，这是谁？！”
李兰天揉了揉后颈，定睛打量这只小萤火虫，终于在看到它腹部氤氲的光芒时，想起了秘境中那道普照大地的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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