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姝予和沈思晴租的房子我很熟，轻车熟路到了地方，一推门就看见 “吵吵”。
这狗平时不爱叫，只是站在门口望着我，随后就很开心地扑到我腿上。我关上门，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它的头，然后走进董姝予那间屋。
董姝予正斜靠在床上看书，见我进屋并没多意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回手中的《中药学综合知识与技能（第 3 版）》。
看她那么平静，我心里不由一沉 —— 这种状态的董姝予，可不好哄。
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我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好伸手拉了拉她。
她这才抬头看我，淡淡说：“我下午回家。”
我反而松了口气——这熟悉的语气和微妙的距离感，才是她生气时的样子。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却很平静地对我说：“咱俩先这样吧，这段时间别联系了。”
我赶忙拉住她，哄道：“别生气了，我昨天是——”
她放下书，打断我：“昨天我确实很生气。你跟晴晴发信息的时候，我在旁边。包括刚才你来之前和她说的话，晴晴也告诉我了。”
她声线平稳，接着说：“我也仔细想过。我当时听到你胡扯确实来气，但后来琢磨，你虽然满嘴谎话，目的倒也不是骗我 —— 我再傻也听得出你那理由有多离谱。你故意装可怜，不就是想让我别追究么…… 本来想通之后，我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她声音没有波澜，我一颗心却直往下坠。
果然，她垂下眼睛，轻声说：“280 块钱的单程高速费，那得是多远？我之前没概念，但想了想自己从 Y 城到这边，一个来回才 260……”
她摇了摇头，声音像羽毛一样轻，“给我点时间冷静冷静好不好？我觉得有点累。”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她几乎低不可闻地说：“咱俩都冷静冷静，我好好想想，你也好好想想…… 都给对方点时间，行吗？”
见她眼里强忍的平静下终于透出一丝湿意，我忙去拉她的手。
她没有躲，只是淡淡抿了抿嘴，轻声叹道：“我昨天已经考虑好了。这样吧，这段时间我考我的证，你忙你的事，咱俩分开一段时间试试？”
那怎么行？我赶紧摇头：“不行！”
董姝予垂下目光，轻轻反握住我的手，又松开：“我刚都跟我爸说了，我医院图书馆又没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双证。最近我在这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在这边天天总想着玩，我爸也同意我先回去。”
她抬头看向我，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我现在真不生气了。昨天沈思晴跟我聊了很多，包括刚才她也说了你去的目的。我能理解，但我接受不了。这段时间先分开，你好好忙你的事，我也认真备考。都给对方点时间。”
说完，她从枕头下取出一张银行卡，指尖摩挲了一下卡面，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又迅速消失的弧度，然后朝我递过来：“这是你之前让我帮你存的，先还你吧。我明天就回去了，拿证前…应该不过来了。”
见我没接，她指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把卡轻轻放在床边，重新望向我，那目光复杂得像一团雾。
沉默像冰一样蔓延。最终，我拾起了那张冰冷的卡片。
她又捧起书，像是要隔开我们之间的空气。
我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声音干涩：“我知道我不对…… 但能不能别走？”
她垂下眼睛，良久才回：“不行。” 声音不高，却像最终落下的铡刀，“你不用解释，也不用哄我。我能理解，但我接受不了。你走吧。我现在真的不生气，也不想听你哄 —— 我不需要，你也哄不好的。”
说完，她抬手轻轻拨开我的手，指尖微凉。
我一时僵在原地，进退失据。小腿传来一阵痒意，是 “吵吵” 正无声地蹭着我的脚，试图打破这凝固的空气。
最终，我只是叹了口气，将那张沉甸甸的卡揣进兜里，像揣着一块冰，默默走出了她的房间。
......
回公司平房的路上，我看了看时间：11:17，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 —— 明明九点多就去了她那儿，怎么恍惚间，像在她租的房子外头呆坐了半天才走。
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到了平房，径直走进自己那间简陋的办公室。路过时沈思晴探了探头，小声问我：“怎么样？” 我摇头，没理会。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我转头望向窗外。这间屋子里唯一让我还有些满意的，就是左手边靠窗这个位置。
虽然冬天灌风、夏天闷热，但窗外面朝一片荒废的菜园。
去年沈思晴刚来那会儿，窗外偶尔还有蜻蜓飞过。她管蜻蜓叫 “老鹤”，董姝予却说那是 “蚂灵儿”。
沈思晴问到我，我说我们这边叫 “麻楞”，当时她还笑我：“纯鬊鸟。”
我下意识掏了掏兜，摸出空烟盒，无奈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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