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林雪柔苍白的脸庞在无影灯下泛着青灰。李铁牛用沾满血污的手背抹了把汗，手术服后背洇湿的汗渍已经蔓延到腰间。他将最后半截玻璃碴扔进托盘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瘫坐在墙角的麻醉师。
"血氧98%，血压回升到90/60。"器械护士马舒琴颤抖着报数，口罩上沿露出的眼睛瞪得滚圆。她从未见过有人能用止血钳和缝衣针完成脾动脉修补，更别说那包拆开的日用卫生巾此刻正堵在患者肋间动脉的破口处。
手术室门突然被撞得轰隆作响。
"我儿媳妇要是死了，你们全都得陪葬！"王长江的咆哮穿透防弹玻璃。这位地产大亨的定制皮鞋正狠狠踹在门框上，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露出底下充血的眼球。
李铁牛扯下自制防护面罩——那不过是用输液袋和橡皮筋改装的玩意。他弯腰捡起掉落的智力残疾证，泛黄封皮上还沾着林雪柔飞溅出的血点。正要开口解释，手术室门锁突然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
"都别动！"伴随着一声怒喝，王铭浩如同战神一般，高举着消防斧，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手术室。他的白衬衫前襟上，浸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富二代的目光缓缓扫过手术台，当他看到监护仪上那平稳的波浪线时，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那波浪线就像死神的镰刀，无情地切割着他的心脏。
而在手术台上，林雪柔的胸腔内，精密如钟表齿轮的缝合线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与监护仪上的波浪线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
就在这时，陆通院长趁机挤进了手术室。他的老花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迅速抓起还带着余温的CT片，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堪称完美的血管吻合点，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对着陈斌厉喝："你跟我说这是智力障碍患者做的手术？"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回荡，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质疑。
陈斌的领带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器械台上散落的柑橘籽，结结巴巴地说："他、他用柑橘籽当临时栓塞剂……"
这些原本应该出现在水果摊上的褐色颗粒，此刻却正静静地卡在几处毛细血管的破口处，仿佛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无知和震惊。
刘虹突然发出声短促的尖叫。这位贵妇人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扑到手术台前，珍珠项链在剧烈喘息中绞进真丝衣领："雪柔的脸色怎么比死人还白？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失血3800cc。"李铁牛将染红的纱布扔进污物桶，金属桶底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从血库调了六个单位的O型血，但你们..."他瞥了眼腕间的手表，"耽误了二十三分钟。"
王长江突然揪住陆通的领带把人拽到面前，雪茄的焦油味喷在院长脸上："我要转院！现在就联系省立医院的直升机！"
"患者现在不能移动。"李铁牛抓起台历刷刷写下几行字，"脾动脉缝合处用了可降解鱼线，七十二小时内需要..."话未说完，那张写着医嘱的纸就被撕得粉碎。
"保安！把这个疯子扔出去！"王铭浩对着对讲机咆哮，镶钻的Vertu手机重重砸在墙上。两个黑衣保镖立刻架住李铁牛，其中一人将微型追踪器拍进他后颈衣领的瞬间，手指突然触电般缩回——这个"智障"青年的眼神冷得像手术刀。
走廊里飘来84消毒液混着血腥的刺鼻气味。李铁牛经过护士站时，看见一个实习生正抱着急救箱发抖，她胸前的工作牌在混乱中倒挂着，露出背面用荧光笔写的"加油"字样。
"等等！"陆通追出来时，老式皮鞋在瓷砖上打滑。他手里攥着刚打印的术后报告，纸张在颤抖中簌簌作响："心室辅助装置...你用柑橘皮做了生物瓣膜？"
李铁牛没回答。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想起林雪柔心脏那三次异常的停跳。最后关头注入的那缕真气正在患者体内游走，像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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