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腥气在舌尖炸开，董雪呛得眼眶泛泪。
当她借着星阑晶角的光芒看向水洼倒影时，终于明白青年为何突然失态——自己瞳孔边缘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血丝，与三日前魔化的外门弟子症状一模一样。
楚云的断刃突然插进两人之间的泥地，雷光顺着刀刃炸成环状结界。
董雪看着他将最后半块玄冥铁捏成粉末，混着啸月狼髓液涂满自己双臂，喉咙突然发紧："还差三样材料，若是天明前..."
"北斗移位时，瘴气会从震位倒灌。"青年擦拭刀刃的动作顿了顿，染血的绷带下露出森白骨痕，"但万毒窟的蜃影每七息变幻一次方位。"
董雪捏碎第五块定位罗盘时，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看着楚云将染血的外袍撕成布条缠住星阑流血的晶角，忽然觉得那些在宗门典籍里轻描淡写的"古阵秘辛"，此刻重若千钧地压在脊梁上。
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掌突然覆上她手背。
"三百年前罗刹海岸，我抱着半截断剑在血海里漂了十三天。"楚云掰开她渗血的手指，将雷击木削成的发簪别进她散乱的发髻，"蚀骨钉穿透琵琶骨时，听见的潮声比现在急促得多。"
董雪怔怔望着青年眼中跳动的金色梵文，那些本该属于佛门圣地的慈悲光芒，此刻却与他腕间缠绕的魔气诡异地交融。
她想问石窟里魔化罗汉像的来历，想问他额间堕仙契约的倒计时，最终却被陡然靠近的体温堵住了所有疑问。
星阑的呜咽声惊醒了对视的两人。
楚云松开手时，董雪才发现自己后背抵着的枯树早已腐朽中空。
随着她慌乱起身的动作，树洞里滚出三枚布满铜绿的铃铛——正是古阵所需的天机铜！
"怎么会..."她捏起铃铛的手微微发抖，"方才用显形符照过此处。"
青年用断刃挑起铃铛边缘的蛛丝，荧光蓝的黏液正缓缓腐蚀刀刃："噬光蛛的巢穴，倒是会挑地方。"话音未落，东北方突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惊起漫天磷火。
本该是绝壁的位置竟露出半人高的裂隙。
暗紫色苔藓顺着裂缝蔓延，在月光下组成与阵图完全吻合的九宫格纹路。
董雪刚要迈步，脚下突然窜出七条赤红藤蔓，毒刺在离她咽喉三寸处被雷光劈成焦炭。
"乾坤倒转阵。"楚云抹去嘴角血渍，看着藤蔓灰烬中浮现的青铜残片，"有人把最后两样材料嵌成了阵眼。"
当董雪将水晶瓶里最后几滴月华浇在残片上时，整片山崖突然开始蠕动。
数以万计的毒虫从岩缝中倾泻而出，却在触及青铜残片的瞬间化为青烟。
烟尘散尽后，布满剑痕的石碑竟移开半尺，露出下方幽深的洞口。
楚云拦腰抱起脱力的董雪跃上树梢，看着毒虫前赴后继地撞碎在洞口无形的屏障上。
紫黑血液顺着禁制纹路流淌，逐渐勾勒出覆盖整个洞穴的饕餮图腾。
"需要活人血祭。"董雪挣扎着摸出三枚铜钱，卦象没入图腾左眼的瞬间，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而且是...咳咳...纯阴命格..."
青年按住她颤抖的肩膀，佛光强行压住她体内翻涌的瘴毒。
星阑的晶角突然射向东南方，照亮林间一闪而逝的雪色衣角——那分明是青云宗内门弟子的服饰。
禁制上的饕餮右眼开始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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