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排气扇嗡嗡作响，林如盯着分光光度计跳动的数字，夏禹纪的温度从身后罩过来。他左手撑在实验台边缘，右手绕过她肩头调整滤光片，腕间的银链垂下来，正碰着她锁骨上未愈的玫瑰刺痕。
"450nm波长。"他声音带着晨读后的沙哑，林如突然发现参数表上的字迹从凌厉的楷书变成了圆润的仿宋——和上周匿名塞进她储物柜的《光谱学手札》如出一辙。
苏晴踹开门的动静惊飞了窗外灰雀："老陈让你俩去搬蒸馏水！"她挤眉弄眼地晃着钥匙，"不过器材室好像锁了..."
夏禹纪的白大褂擦过置物架，玻璃器皿叮咚作响。林如数着第三排试剂瓶后的霉斑，听见他解开领口纽扣的轻响。阳光突然从气窗斜劈进来，照亮他锁骨下方新结的痂——正是她昨夜梦见的玫瑰花刺形状。
"其实乙酸乙酯的折光率..."夏禹纪突然转身，林如的鼻尖撞上他胸前的校牌。他指尖缠着她散落的发丝，金属姓名牌在两人呼吸间轻轻摇晃，划出相同的频率。
器材室的门锁咔哒落下时，夏禹纪的手正撑在林如耳后的木架上。三十年陈的松木香里混进荔枝糖的甜，他忽然低头轻笑："你知道为什么总安排我们做实验搭档吗？"
林如的指尖陷进他挽起的袖口，那道灼伤疤硌着指腹发烫。窗外传来周子昂声嘶力竭的朗诵："...酚酞遇碱变红的程度，就像纪哥看见林..."
灭火器砸门的巨响中，夏禹纪的睫毛扫过她眉心："因为我往老陈的茶里加了双份的L-茶氨酸。"他掌心的校牌不知何时翻到了背面，泛黄的卡套里嵌着张微型拍立得——正是她弹《月光》时被汗浸湿的后颈。
田径场晚风裹挟着塑胶颗粒，林如蹲身系鞋带时，夏禹纪的影子突然折进她的视野。他倒挂在单杠上，卫衣下摆翻卷露出腰间的克莱因蓝运动腰包——里面装着今早她投喂流浪猫时掉落的发绳。
"喂，接住。"他抛来的矿泉水瓶在夕阳里转出琥珀色光斑，瓶身用油性笔画满跳跃的音符。林如旋开瓶盖时，一张被折成六芒星的乐谱滑落掌心，正是她昨天在音乐教室即兴弹奏的变调。
夏禹纪翻身落地，沾着铁锈的手掌撑在她膝侧："中央C往右数第28个键。"他潮湿的刘海扫过她手背，"我给它换了新音锤。"
林如突然想起上周失踪的钢琴维护记录，扉页评语栏里有人用德文写着：Die Seele wird nie ohne Bildnis lieben（灵魂永远不会没有肖像地去爱）。此刻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正在夏禹纪挽起的裤脚上隐约可见——他用的是缝在校服内衬的隐形墨水。
"要听验收报告吗？"他指尖敲击长椅，敲出的节奏正是她上周哼过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暮色将他的影子拉长覆上她的帆布鞋，鞋带上不知何时系了枚银哨——吹响时会震颤出440Hz的标准音。
天文馆穹顶流转着人造银河，夏禹纪的指节轻叩座椅扶手，摩尔斯电码的震动顺着连排椅爬进林如的掌心：[LY-你的睫毛沾了星尘]。
社团学姐正在讲解双星系统："当伴星的物质流突破洛希瓣..."夏禹纪突然倾身，呼吸间的薄荷糖碎屑落在她天文望远镜的目镜盖上："就像这样。"
他左手在星图投影仪前张开，电子云模拟器突然失控，氢原子模型在穹顶炸成一片玫瑰星云。苏晴的窃笑从后排传来："纪哥昨晚黑进控制台的成果。"
疏散警报响起时，夏禹纪把林如按在消防通道转角。安全出口的绿光里，他腕间的银链缠上她尾指："其实双星系统的轨道方程..."警报器红光扫过的瞬间，他校服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她三年前在化学竞赛颁奖礼上的侧影——照片边缘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虎口灼伤疤的位置分毫不差。
生物园晨露未曦，林如掀开第17个培养皿，终于看见菌落组成的荧光图案。夏禹纪的卫衣兜帽里抖落夜露，他蹲下身时，转基因大肠杆菌正在琼脂糖凝胶上闪烁出"LY?XYJ"。
"PH缓冲液配方需要修正。"他指尖划过她实验记录本，0.1mol/L的Tris-HCl被改成9.99×10?2，"这样无论加多少酸碱..."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截断尾音，林如看见自己两年前在图书馆遗落的借书卡，此刻正贴在他手机背面，条形码旁多了行小字：逾期滞留费=1314颗荔枝糖。
苏晴踹开温室门的姿势像个暴走的圆规："你俩养的噬菌体把周子昂的毕设吃了！"她身后跟着哭丧脸的周子昂，白大褂上沾满荧光绿的培养液——那些变异菌株正拼出歪扭的"囍"字。
夏禹纪突然扣住林如的手腕，将恒温箱调到37℃："知道为什么选这个温度吗？"他睫毛上凝着晨露，"人体细胞酶活性最佳的状态，适合保存..."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共享的呼吸里，培养箱定时器开始倒计时，跳动的数字正与他们初见那天的日期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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