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深城,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而出租屋内,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裴强强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大姐】那两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菲菲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通牒,不容他有丝毫退缩。
屈辱、不甘、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在他心中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按下了那个拨号键。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脏。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裴强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喂,强强?”电话那头传来裴思思冷静而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姐……”裴强强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发出了一个干涩的音节。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林菲菲,对方正用口型无声地催促着他。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裴思思似乎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异常。
裴强强一咬牙,把心一横,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问问你最近怎么样。我跟菲菲……我们俩在深城这边……有点不太顺。”
他努力想把话说得体面一些,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示弱。
“是不顺,还是待不下去了?”裴思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脆弱的伪装。
裴强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能感觉到林菲菲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菲菲……她跟老板吵架,辞职了。我想着……姐,京州那边机会多,我们想……想过去发展。”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把来意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沉默让裴强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强强,”裴思思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们不能来京州。”
“为什么?!”这次开口的不是裴强强,而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林菲菲,她一把抢过手机,声音尖锐而激动,“姐!我们不是来白吃白喝的!强强是你亲弟弟啊!我们只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你连这点忙都不能帮吗?”
裴思思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人会变成林菲菲,但她的声线依旧平稳:“菲菲,你冷静一点。京州的房租、物价是深城的好几倍,你们过来,单是生活成本就能把你们压垮。而且这里竞争激烈,以你们现在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来了,只会比在深城更难。”
“我们可以住你家啊!你和裴雯姐不是跟姐夫住别墅吗?那么大地方,随便给我们一间房不就行了?”林菲菲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裴强强脸上血色尽褪,他从没想过林菲菲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理所当然。
而裴思思的语气,也终于冷了下来:“菲菲,那不是我的家,是林总的家。我没有资格安排任何人住进去。强强是我弟弟,但我不能因为他,去给我的老板添麻烦,你明白吗?”
说完,她顿了顿,缓和了语气:“你们先别冲动,在深城等我电话,我帮你们想办法。”
不等林菲菲再说什么,裴思思便挂断了电话。
“她什么意思?她这是看不起我们!”林菲菲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叫给老板添麻烦?你不是她弟弟吗?亲弟弟有难,她就这么一句话打发了?这还是亲姐吗!”
裴强强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姐的话虽然冰冷,却句句在理。
反倒是林菲菲那些理直气壮的要求,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别说了……”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我凭什么不说!裴强强,我算是看透了!你没本事,你姐也靠不住!”
争吵再次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激烈,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乱飞,将两人最后一点温情也切割得支离破碎。
另一边,京州的别墅里。
裴思思挂掉电话,秀眉紧蹙。
妹妹裴雯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担忧地问:“姐,是强强吗?他又怎么了?”
裴思思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裴雯也跟着发起愁来:“那怎么办啊?真让他们来京州,肯定不行,林总最不喜欢拎不清的人。可要是不管,他们在外面也确实不容易。”
裴思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没有去打扰林帆,这是她的家事,她必须自己处理得漂漂亮亮。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她们老家云城一位颇有能量的远房叔叔。
半小时后,裴强强的手机再次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是“大姐”,他和林菲菲都愣住了,房间里的争吵戛然而止。
他犹豫着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强强,”裴思思的声音传来,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给你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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