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底暗叹一声:这邵鸿裕,还是有点可怕的。
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可怕的点不在于那种直接的武力威胁,而是那种将人心和局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辣。
不愧是首辅。
但今日邵鸿裕说的政治资源,说实话他还挺好奇的。
之前已经被皇帝萧云舒以粮种新政的名义拔掉了很多官员了,他手上还有多少政治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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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鸿裕送走谢清风后,依旧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窗外彻底沉下的夜幕,“好个谢清风......”真是块璞玉啊!
谢清风最后那番愣头青式的表演,或许能唬住旁人但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看似莽撞的顶撞,字字句句都在暗讽他行不正坐不端,其下的机锋与胆识,绝非一个真正不通世故的年轻人所能拥有。
这小子,是故意演给他看的。这份急智,这份在强压之下仍能保持清醒、甚至敢于反击的胆色......多少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都未必能有。
更难得的是,他并非一味刚硬。
最后告辞时,那句慎重考虑,姿态放得足够低,礼数周全,让人抓不住任何错处。
懂得何时该亮刺,何时该收敛,收放自如,知进退。
谢清风真的就是个天生的政客坯子!
若是行易能有他一半的能耐,不,哪怕只有三分,老夫又何须...... 一丝淡淡的苦涩与羡慕掠过邵鸿裕心头。
他想起自己那个要么庸碌无为的儿子,又对比起今日谢清风的表现,一种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慨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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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风确实一直没有给邵鸿裕明确的回复。一方面他需要时间消化那日谈话带来的冲击,谨慎权衡每一步,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被另一桩要紧事占据了大量精力,他在国子监开设的两个小班正式开课了。
一个是公主班,专为几位适龄的公主讲授经史子集,另一个则收纳了此前军训中表现尚可的勋贵子弟。
说来,开设这两个小班并非谢清风主动请缨,而是皇帝萧云舒在某次召见时无意之间说:“国子监乃育才重地,然常规课业难免宽泛。谢爱卿既有整顿学风之志,何不尝试开设精讲小班,因材施教?譬如.....几位公主渐长,学识需更为精进;又或那些勋贵子弟中,若有可造之材,也当多加引导,莫负了祖辈功勋。”
谢清风自然是觉得好啊,尤其他很惊讶萧云舒对公主们的重视,要知道前面那个帝王可是把公主们当成联姻的工具呢。
谢清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讶异并未逃过萧云舒的眼睛,“谢卿拿这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朕做什么?朕对自己的子女,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总归是盼着他们能成器的。”
“前人以帝女为绮罗之质,朕则不然。天家血脉岂分男女?皇子当文武兼修,公主岂可只困于深闺,徒学雕虫之技,终身系于婚姻?”
萧云舒的这一段话是真的让谢清风有点震惊了,他立刻收敛心神,深深一揖:“陛下深谋远虑,爱子之心更是令人动容。是臣狭隘了,臣必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重托!”
天子开口,意义自然不同。
谢清风要开这两个小班的消息传到朝堂上也确实引起了一些微澜,有古板御史嘀咕着公主深居简出,与外臣授课恐非礼制,也有勋贵担忧萧云舒此举是否别有深意,要拿各家子弟作筏子。
但是这点议论之声,很快便淹没在更为紧要的朝政大事之中边疆军报、漕运改制、赋税征收等等这里面的每一桩都比这区区国子监增设两个无关痛痒、一周只上两三次课的小班来得重要。
在衮衮诸公眼中,这不过是年轻皇帝一时兴起的“教化”尝试,或是谢清风这个新晋官员博取声名的细微动作,成不了大气候,也碍不着大局。不过是为公主们添些文雅点缀,或是替勋贵之家管教几个不成器的儿孙罢了,实在不值得他们耗费太多唇舌。
因此,几句不痛不痒的议论之后,群臣的注意力便迅速转向了那些真正能牵动利益格局的大事上。
不过既然这个活落在谢清风身上,自然他得全权用心负责了。
男生那边的老师好说,他可以自己亲自授课,可公主那边......该请谁呢?
平心而论,相比于男生,他更重视女生这边。
萧云舒开设公主班或许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一样能明理,但他谢清风是有私心的。他想在潜移默化中,能播下一些“女子亦能顶天立地”、“才学不独属男儿”的种子。毕竟这些可是公主,比平民女子不同。
她们能掌权。
有权力,就有话语权。
然而,这等离经叛道的想法绝不能让宫中派来的传统女教习察觉,这确实是让谢清风犯了难,他苦思冥想自己在京城认识的、既有才学又有可能理解并认同他这点私心的女子,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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