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将槐花枝递给林雪时，一片花瓣悄然飘落。
花瓣触地的瞬间，竟像石子投入水面般荡起涟漪——只不过泛起的不是水纹，而是一圈圈细密的银色代码。这些代码迅速渗入土壤，转眼间，一株嫩芽破土而出。
"咦？"林雪弯腰查看，"这个季节怎么会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就长到半人高。这不是普通的植物，它的茎干呈现出半透明的银白色，叶片上天然生长着《道德经》的符文，最惊人的是顶端结出的花苞——那分明是个微缩的星云漩涡！
老张的酒葫芦"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络腮胡无风自动，胡子下面隐约有蓝光流动："完犊子......虚土发芽......这是要变天啊......"
李牧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烈的疼痛中，他"看"到无数画面：
某个世界的自己正在将银色种子埋入冰川；
另一个世界的林雪把发光嫩芽种在火山口；
最清晰的画面是——老张鬼鬼祟祟地在每个重要地点都埋下一粒银色光点，包括这棵槐树下......
"你早就知道！"李牧猛地抓住老张的手腕。触碰到皮肤的刹那，大量记忆涌入：原来在第371次轮回时，老张根本没有牺牲，而是将自身转化为载具，偷偷把火种带出了紫微垣！
老张的瞳孔突然变成机械结构的复眼："嘘......它还在听......"他的声音突然夹杂电子音，"这些新芽是系统的......免疫缺陷......"
话未说完，他的头颅像坏掉的电视机般剧烈闪烁，嘴里吐出大股数据流。
林雪突然将手掌按在新芽叶片上。叶片上的经文亮起，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楚河被数据链锁在机房角落，正疯狂敲打键盘。他的金属眼镜缺了半边镜片，白大褂上全是血迹。
**"快！"** 影像中的楚河抬头，**"新芽会打开临时通道！系统正在用'宁静协议'覆盖所有异常——"**
影像突然扭曲，变成血色光球的狰狞面孔：
**"叛逆者！"**
整个村庄剧烈震动！房屋像积木般倒塌，村民的身体开始像素化，连天空都出现网格状的裂纹。
新芽却在这混沌中疯狂生长，转眼变成参天巨树。树干裂开一道发光的缝隙，露出内部螺旋向下的阶梯。
"走！"老张推着两人冲向树洞，"趁它还没启动格式化！"
李牧踏入树洞的刹那，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音：
**"执行最终方案：抹除实验组372号全部数据。"**
回头望去，村庄正在被某种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不是毁灭，而是从未存在过的彻底删除。老张半个身子已经消失，却还在咧嘴大笑：
"别哭丧着脸！老子早就是段程序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被刺眼的白光吞没。
***
螺旋阶梯似乎没有尽头。
李牧数着自己的心跳，当数到第372下时，阶梯突然消失。他们站在一片虚无中，脚下是由发光符文组成的河流，头顶是倒悬的黑色太阳。
河流分岔处站着个人影。
那人穿着现代西装，戴着破损的金属框眼镜，正在用手术刀削苹果——是楚河！但比之前见过的所有版本都要真实，连指甲缝里的机油污渍都清晰可见。
"欢迎来到回收站后台。"楚河头也不抬地说，"准确地说，是系统懒得修复的垃圾场。"
苹果皮垂落，露出果肉上刻着的微型星图——北斗九星的位置标记着九个红点。
林雪突然抽了口气："你的手......"
楚河的右手缺失了三根手指，断口处不是血肉，而是不断尝试自我修复的银色代码。
"代价。"他耸耸肩，"为了黑进核心协议。"将苹果抛给李牧，"吃吧，最后的干净食物。"
苹果入手冰凉。李牧咬了一口，汁水竟是银色的，顺着下巴滴落在符文河流中，激起一圈圈发光的涟漪。
"老张他......"
"早就不在了。"楚河的手术刀指向黑色太阳，"第371次格式化时，他就把自己上传成了病毒。现在的'老张'只是他留下的行为模式复刻。"
黑色太阳突然睁开一只眼睛！
楚河立刻将手术刀插入自己左臂，鲜血喷溅在符文河流上，形成暂时的干扰屏障："听着！系统不是我们的敌人，它只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是所有对'天道'的恐惧与想象的集合体。"
屏障外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火种也不是武器，"楚河语速飞快，"而是疫苗！要让系统学会接纳'无序'，就像免疫系统接纳共生菌......"
屏障出现裂缝。
林雪突然上前一步："代价是什么？"
楚河笑了。他摘下破损的眼镜戴在李牧脸上："看见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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