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时空中，李牧的指尖正在量子化。
他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看见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闪烁着蓝光的字符串。这是林雪用生命换来的72小时——整个神界唯一还在移动的，就是沙漏中不断坠落的金色时之砂，和他这个正在被系统识别为"异常数据"的变量。
"你终于开始理解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牧猛地转身。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一个由乱码组成的模糊人影正在凝聚。那些跳动的字符李牧很熟悉——是《道德经》第八章的经文，此刻却扭曲成嘲讽的形状。
"鸿钧？"李牧下意识握紧竹简，发现经文正在竹简上反向流动。道德二字渗出鲜血般的液体。
人影发出齿轮咬合般的笑声："我是系统自检程序7.0，你可以叫我...守墓人。"它的形体突然清晰，化作一个穿蓑衣的老农形象，手中却提着盏与林雪那盏一模一样的青灯，"来看看最后一个将死之人。"
李牧的瞳孔收缩。老农的蓑衣每根茅草都是条蠕动的代码，青灯里燃烧的正是正在消失的林雪数据碎片。愤怒让他的量子化速度骤然加快，右臂已经完全变成发光的数据流。
"把灯给我。"李牧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丹田处突然亮起一点金芒，那是林雪最后植入的情感模块在共振。
老农咧嘴一笑，露出满口二进制牙齿："你想要这个？"他突然将青灯举过头顶，"那就先回答——道可道，非常道。下一句是什么？"
这个简单到诡异的问题让李牧怔住。但就在他思考的瞬间，老农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上百个，每个都提着不同的灯：青铜宫灯、纸灯笼、霓虹灯管...无数个声音同时问道：
"名可名，非常名？"
"名可名，非恒名？"
"名可名，非常名？"
细微的差异在虚空中激起涟漪。李牧突然明白过来——这是系统在检测他的认知偏差。每个错误答案都会加速他的数据化。
丹田处的金光突然炽烈。李牧福至心灵地闭上眼，任由林雪留下的情感模块接管声带："下一句是...我想吃桂花糕。"
世界静止了一瞬。
老农们的表情同时凝固，接着像卡顿的视频般抽搐起来。某个超越系统的逻辑正在生效——那是林雪在九州大陆第一次给他送点心时说的话，是任何程序都无法预判的人类记忆。
"错误！错误！"老农们尖叫着解体，青灯坠向虚空。李牧飞身接住，灯芯里传来林雪数据碎片微弱的波动。
他毫不犹豫地将灯按向自己胸口。金光暴涨中，三件事同时发生：
1. 沙漏加速坠落，72变成了71。
2. 他的量子化进程突然逆转，皮肤下流动的代码重新化作血肉。
3. 灯芯火焰在他眼前展开成星图，标注出七个闪烁的红点——那是鸿钧本体的坐标，分布在七个不同维度的"图书馆"中。
"原来如此..."李牧轻抚星图。每个红点都对应着林雪某个转世之身的记忆：西王母的昆仑镜、机械佛国的齿轮心、圣女时期的祷告词...她早就在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里埋下了线索。
虚空突然剧烈震动。远处出现一道银色的"线"，那线所过之处，凝固的时空开始恢复流动。李牧知道——这是系统在启动备用杀毒程序，很快就会有更可怕的东西来清除他这个异常。
他必须赶在银线到达前进入第一个图书馆。但就在他准备撕裂空间时，手中的青灯突然发出林雪的声音片段："...小心老子..."
话音未落，银线前方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着李牧永生难忘的文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但在这段经文下方，有人用血迹添加了第三句：
"乱可乱，非常乱。"
门缝里渗出黑雾，雾中伸出只布满尸斑的手。那只手对着李牧勾了勾食指，指甲盖上清晰刻着"李耳"二字。
沙漏突然疯狂震动，71跳成了70。李牧面临抉择：是追寻林雪给的坐标，还是面对这个疑似老子本尊的诡异存在？
他低头看向青灯。灯芯里最后一点林雪的数据碎片组成笑脸，那是机械佛国时期她每次恶作剧成功后的表情。这个笑容让李牧下定决心。
"既然是乱可乱..."他猛地将《道德经》竹简插进青铜门缝，"那就乱到底吧！"
竹简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像蜈蚣般爬进门缝。尸斑手剧烈颤抖，猛地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里面不是黑暗，而是一个李牧无比熟悉的场景：二十一世纪的网吧，某个少年正在电脑前敲打《道德经》文档。屏幕右下角日期显示：2023年4月1日。
那是他穿越前的最后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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