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李澹起身行礼。
“嗯。”女子应了一声，随即对小菊拱手请安：“姨娘安。”
小菊起身，心疼的将她拉到榻上：“身子还不算大好，来回折腾这些作甚？乾儿那边，就叫他自去烦忧就是。”
女子回道：“姨娘不必担忧，那卫尉寺卿当年是我手下出来的，前些日子已经让乾儿联系上他，只要有他帮衬，乾儿那边应是无忧。”
小菊担忧道：“你也说了他当年是你的人，但现如今他效忠于谁倒不好说了，毕竟物是人非，不得不防。”
“人心易变的道理，儿自是明白的，那卫尉寺卿的妻房也是我手下的，自我清醒后便联系上她，这些年也是她一直与我递消息，有她盯着我对卫尉寺卿倒信得过。”人心易变的道理，女子在几十年前就明白了，当年她遭受算计，自然是身边有人做了那内应。因此，现如今她手里掌握的人，都是握着把柄的，有这些把柄在，他们要么一起起事谋个从龙之功，要么就一起共赴黄泉吧。
小菊瞧见她眼眸中的偏执与狠厉，心中如揪心一般的疼痛，若是当年自己没有诈死，没有离开，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苦难？
女子感受小菊眼眸中的关切，平复了一下心绪，握住小菊的手道：“是我让姨娘担忧了。”
小菊反握住她的手道：“很快，这些污糟的事情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天南海北你都去得，你是展翅飞翔的雄鹰，不该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
“若真有那个时候，我接姨娘与阿娘与我同去，就去幽州吧。”女子笑了起来，脸上的皮肤抽搐扯动那畸变的嘴角，露出个狰狞的笑来。
这笑容比罗刹恶鬼还要恐怖，但小菊见了只觉得心疼。
李澹见此在两人看不见之处，紧紧的攥紧拳头，很快这些噩梦就要结束了。
随着亲王世子在宫里娶亲的消息传出，定远侯府门前车如马龙，都是来攀附关系的，随之而来的就是陛下即将立储的消息。
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声，说陛下有意立秦王为太子，不然也不会让秦王世子在宫里娶亲，这定然是在为秦王造势。
但这样的话传了还没有多久，就又有一则消息传出，陛下将中书侍郎的女儿许配给蜀王世子做侧妃。
中书侍郎是除中书令以外中书省职位最高的官员，掌控着最高的决策权以及草拟诏书的权力，品阶虽然不高，但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于是又很快就掀起了陛下要立“嫡”的传言。
王五娘把玩着一串珊瑚珠，抬眼看向那一座珊瑚摆件，她现如今虽然已经是皇后了，但也从未见过这样高的珊瑚，比一个人还高。
这是最近内庭那边送来的，王五娘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自然知晓内庭那边有不少的好东西，可这样的好东西内庭从来不会主动送上，但现如今内庭尽量东西送了来，显然是知晓了陛下对虺儿的看重，来烧热灶的。
王五娘对着已经年老的女官顺喜道：“顺喜，你说陛下这次会立储吗？”
关于立储的事情，陛下与朝臣博弈许久，不管朝堂的大臣上了多少折子，陛下都按下不发。
之前王五娘也曾朝前朝使过劲儿，让王家安排人死谏，逼迫李二郎立嫡立储，但失败了。
那一日，鲜血染红了盘龙金柱，那位谏臣死不瞑目，他的家小都在王家手里把控中，不敢不从，只想着死后家小无忧，不想王家为了扫清后路早已将人除去。
这些年李二郎也没少提拔寒门学子，既然前朝能出一个寒门贵子冯守道，那么今朝也能，却不知道那些世家在冯守道这个寒门贵子手上栽了之后，对寒门学子早已经有了提防。
那些被选拔为官的寒门学子，如果不投入哪一家门下，就会遭到所有世家的打压，久而久之，这些寒门学子就成了世家的手中利刃，指哪打哪，全家老小的命都在对方手里捏着，不从不行。
时间久了，这些世家贵族也不在乎死几个人了，这些寒门学子就像是可消耗品，死了一个还有其他的补上，还对世家还没有任何的损失。
这天下终究还在世家的把控之中。
听到皇后问话，顺喜道：“奴婢不知，但看内庭那边这些日子的反应，想来陛下是有立储的打算的。”说着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陛下究竟是有了春秋，也该考虑储君之事了。”
王五娘听罢点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就是想让旁人来肯定自己的猜测。
立储已成王五娘的心病了，作为皇后她没有自己的儿子，并且王青棠还活着，若是李蟠成了太子甚至历史皇帝，那王青棠那边……必然会危及自己的地位。
此刻王五娘对王青棠已经生出了杀心，当年她那可怜的孩儿就是死于这毒妇之手，可郎君当年却一心维护对方，现如今这毒妇已经失了宠，若是她死了想来郎君也不会追责。
转瞬之间，一个恶毒的想法从王五娘心底升起，并且再也压不下去。
这个贱人，也该为自己那可怜的孩儿偿命了。
在佛堂里敲着木鱼的王青棠，面色愁苦，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先前那些宫娥的话语。
“听外边的人说，陛下有意立蜀王为太子，毕竟咱们伺候的这位，虽然只是世妇，但她当初是皇后陪嫁的媵妾，她所生之子相当于半个嫡子。”
“蜀王占着嫡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惜的是相当于半个嫡子，终究不是嫡子。若是这位没了，蜀王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死丫头，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话也敢说，小心被人听见了是要杀头的。”
“好姐姐，我只与你说，旁人面前再是不敢提的。”
回想着这些话语，王青棠手里的木鱼越敲越快。最后索性将木锤甩掉，叹息一声道：“堂姐，你终究还是没想明白，当年的事情虽然是我动的手，但因却在郎君身上。罢了，当年是我欠了你一条命，现如今便还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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