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默山发完信息，盯着手机屏幕。他期待季虹的回复，他想知道季虹的态度，他想看看季虹是解释还是发飙。
很快，信息来了：本科比高二的学历也高不了多少，大学学的是专业，走出大学未必都用得上，这个我跟你说过的，你自己自卑，别撒娇卖萌。哪条法律规定，新衣服第一次穿，只能穿给男女朋友看的？你咋比女孩子还娇气呢？
黄默山看着这条回复，简直两眼发黑脑袋发晕。说他“娇气”、“撒娇卖萌”，仿佛他是千金小姐，不过这还能承受；“法律”这个词就严重了，像重锤击中他的后脑。这种抠字眼，简直就是女人式的胡搅蛮缠嘛！
不能再回复了。还想开养老院呢？没有我，看你一个人玩得起来不？！
季虹见黄默山没再回复，叹了一口气。她正在把手机调成静音，准备小憩片刻的，突地来了个电话。
季虹的抖音主页早就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微信号。她的理念是：做营销想做得出色，就不该有隐私，电话随便打呗，微信号没密码，无需验证，想加就加。
电话号码显示是辛州的。凭经验，陌生人想和你沟通，一般是先加微信，微聊一阵后才会直接打电话。而这位，直接打电话，要么是个大老粗，要么是个成功人士——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无需和你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季虹划过接听键：“你好，哪位？”
“你好！我看过你的抖音号，很佩服你。我叫凌宇，在辛州有两家家政公司。我这里天天有咨询陪诊师的，我想和你合作弄个陪诊师平台，如果你有意向，请来我公司细谈好吗？”
家政公司？季虹的大脑迅速转着，她意识到好机会到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养老院里护工的生源问题。如果能和家政公司合作，至少可以给这个问题撕个解决的口子。就算是弄个陪诊师平台，也有得赚的。
家政公司是现成的平台，她只需提供技术，这是绝佳的赚钱机会。人家主动找上门，焉有不去之理？
季虹当下问了地址，答复说下午五点钟过去看看。
躺在床上的季虹睡意全无。凌宇所谓的陪诊师平台，就是个培训平台，全国有多家，对新入职员工收费2000元，家政公司负责培训负责上岗，同时也要签合同，规定员工不能在外接单，只能服务于家政公司。
陪诊平台的赚钱方式，大致有四种：
一是直接从事陪诊服务，利用应用软件扩大订单渠道和用户群体，通过分佣扩大团队；
二是邀请或培训城市中的陪诊师入驻，统一获单，抽取提成；
三是发展城市代理，通过收费或提成，向各城市陪诊服务公司/个人持续获得收益；
四是接入第三方广告平台，当陪诊平台有一定的用户和流量的时候，可以在主页或其他板块，接入第三方广告收益。
对于陪诊师平台，季虹有一段时间用过心。后来听说不少平台接单不多，又规定员工不能对外接单，弄得员工赚不到钱，怨声载道，纷纷和家政公司脱离关系，她就放弃了这一想法。
但现在，季虹改变了想法。她想好好摸摸底，为养老院的生源找到缺口。
下午，陪诊完最后一位患者，季虹如约在老城区的一个巷子口和凌宇见了面。凌宇的家政公司叫“馨州家政”，取“辛州”的谐音，好记，有特点。
公司租的是巷子口的一栋老房子，三层，300多平。一层接待加办公；二层培训；三层住宿。凌宇说，公司创办四年多了，哪天房东想卖房子，就把它买下来。
凌宇看上去四十多岁，矮，胖，圆脸阔口，寸头宽腮，小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是个精力旺盛的机灵人。他把季虹让进茶室，一边泡茶一边给季虹讲解创办陪诊师平台的全部规划，其实全在季虹的预想之内。
凌宇没想到他的规划全在季虹的认知之内，谈起来非常顺畅，很快就有了结果。
凌宇的条件是，季虹须一次性付给馨州家政十万元入驻费，只负责技术培训；新员工的2000元培训费平分；每一单20%的提成平分；如有意外事故，风险平担；家政公司的法律顾问为平台提供免费服务。
季虹一合计，如果陪诊平台吸纳会员的能力不强，十万元的入驻费可能要两年甚至三年才能回本，甚至更惨。有的陪诊平台创办几个月就倒闭了，真要是那样，自己的投资就算是当了炮灰了。
无论如何，凌宇的这十万元是净赚的，他是利用了自己的资本——公司的房子和名气。
反过来，季虹如果单独开办一个陪诊平台，全部投资远远不止十万元。仅仅租房子这一项就不得了，因为房子的面积至少也得200平左右。
凌宇是看中了她的陪诊师培训课程，另外，希望季虹能带一批老员工入驻，如此，能把陪诊平台顺顺利利做起来。
对凌宇提出的条件，季虹没有立即答应。她喝着茶，大脑灵光一现，想到了黄迈。黄迈的两个工厂开了几十年，这样的生意场上的老江湖，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小投资，是能给出合理而正确地建议的。
找黄迈当然要先找黄默山。季虹回到宿舍，给黄默山发信息，问他在干吗。
黄默山正为中午季虹的信息郁闷，决计把季虹晾上一晾。不料一看到季虹的信息，他积聚了一下午的狼性瞬间灰飞烟灭，季虹信息里不多的几个字像几个魔爪牢牢抓住了他的心，他想摆脱却浑身无力；心被揪着却跳得兴奋，他几乎就要狂喊一声。
他抑制着心跳，只回复两个字：啥事
标点符号也省了。
季虹回复：我想和一家家政公司合作，谈好了。
黄默山有些惊讶。季虹这个动作太突然了，像武林高手玩袖箭，让人猝不及防。家政公司？这种公司和开养老院是挂钩的呀，季虹会不会……黄默山赶紧回复：你和人家合伙开养老院吗？
季虹：是啊，我的钱不够，你爸又不支持你。
黄默山又急又恨，如五雷轰顶，恨恨回复道：你找我就是告诉我这个么？你是专门打击我来的？
季虹：是啊，我还想见面打击你呢。你给不给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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