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纯粹由概念和能量构成的空间里。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无数跳动、交织的数据流和意识波动。
这里是“星辰”组织的核心，或者说，是他们感知世界的触角延伸到的地方。
无数细密的能量丝线，如同宇宙尺度的神经网络，将灯塔安全区前线战场的一切都实时投射到这片空间。
每一个能量波动，每一次规则扭曲，都被捕捉，被分析。
他们看到了。
他们高高在上的目光，穿透维度，穿透物质，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被他们视为“低维游戏”中的棋子——王天成，在那个蕴含着暗紫色能量的手掌前，像泡沫一样，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没有血肉模糊，没有骨骼碎裂，只有存在本身的消散，连同他身上残留的属于“星辰”的印记，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抹除了。
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了影先生。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执行者，那个他们精心准备的“献祭”计划的关键人物，也像熄灭的烛火，能量波动骤然消失。
“废物。”
一道意识波动在空间中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但更让他们“关注”的，是接下来的画面。
那个本该已经死亡的“变量”，那个让他们前期投入了一些关注的低维个体——张凡，蹒跚着出现了。
他半边身体覆盖着诡异的冰蓝色晶体，看起来虚弱不堪，但却活着。
更要命的是他身边的那个。
李虎。
那个被能量核心同化，本该成为通道基石的低维个体，竟然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了。
那暗紫色的能量，那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和力量，那能轻易秒杀他们精心培养的混合体怪物的能力，还有体表那层连他们模拟的低维能量武器都无法穿透的护罩。
这是什么？
“数据错误。”
“模型失效。”
“低维生命体，如何能驾驭虚空能量？”
“并且，是如此纯粹、如此高效的驾驭？”
他们的数据流开始混乱，意识波动变得急促。这不符合他们对低维宇宙，对人类这种“碳基猴子”的认知。在他们的“游戏”设定里，低维生命接触高维能量，要么被同化，要么崩溃，要么成为容器，绝不可能像这样，将高维能量化为己用，甚至用来对抗他们自己的造物。
特别是那个叫张凡的。他虚弱得像一头三天耕了八十亩地的病驴，身上的晶化还在蔓延，但他的眼神，那种不屈和狡猾……
“我有密集恐惧症，你小子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密，我看着难受。”一道更强大的意识波动传来，带着某种不悦。他们不喜欢这种超出预设的“变量”，不喜欢这种无法预测的“复杂性”。
内部开始出现分歧的声音。
“直接清除。投入更高维度的力量，抹杀一切异常。”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也是许多高层意识体倾向的选择。就像清理程序中的一个bug，直接格式化。
“不，观察。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种力量能否解析？能否复制？这或许是研究低维生命潜力的新方向。”另一部分意识体则更偏向于“科研”和“实验”，他们对这种“逆天”现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认为，直接抹杀太浪费了，太可惜了。
争论在抽象的能量场中激烈进行。数据流碰撞，规则符文闪烁。
最终，那个最强大的意识波动平息了争论。
“清除。”
“但不是简单的清除。”
“游戏升级了。”
“最初的实验，只是一场低成本的筛选。现在，出现了有价值的变量。”
“王天成这颗棋子已经废了，影先生也失败了。低维的执行者无法完成任务。”
“是时候，投入更高级别的资源了。”
“启动‘群星降临’。”
随着这个代号的下达，整个高维空间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更深邃、更庞大的能量开始汇聚，某种古老而恐怖的机制被唤醒。那可能是一个跨越无数维度的传送门，正在缓缓开启；也可能是拥有更高权限的“使徒”，正在被派遣，准备降临。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意志的能量波动，从高维空间分离出来，如同最精准的猎手，向下层维度投射而去。它穿透层层空间壁垒，忽略了所有低维的防御和伪装，笔直地锁定了那两个让“星辰”感到意外的低维生命——张凡，以及李虎。
那是一种纯粹的“凝视”，一种被完全看穿，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
灯塔安全区内。
张凡正靠在简陋的椅子上，听着林婉清汇报重建工作的进展。
他的左臂晶化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胸口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慢呼吸。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十三年的寿命代价，以及虚空能量的残留影响，正在不断侵蚀他。
突然，一股冰冷至极、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精神力，毫无预兆地扫描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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