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注点显然在“很危险”上，纵使听见自己说，有把握离开杀戮之都，一时也都面色凝重。
见此情景，商月语气轻松地宽慰：“去历练一段时间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年，我不也一直在大陆上潇洒？换个地方而已。”
冥妃问：“很危险，是有多危险？”
“哪有什么危险……”
杀戮之都这种地方，再混乱又能混乱到哪儿去，不过是人类如野兽，日夜争食夺命罢了。
对杀手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对自己这个跟随狼群长大的妖女来说，那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商月没想到，冥妃询问的不是自己，而是龙凌云。
“罪恶的乐园，堕落者的天堂，充满混乱与杀戮的地方。”龙凌云直白道，“一旦进入，就无法离开，除非在地狱杀戮场获得百场冠军，走出地狱路，才能脱离。”
考虑到冥妃不清楚其中难度，她无视商月制止的眼神，又补了一句：“杀戮之都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可据我所知，成功离开那里的人，不超过十个。”
“不是，凌云姐，你大可不必说这么清楚。”
这种语气，只差没把“有去无回”四个字怼冥妃脸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不明摆着，下一句就是不赞同自己去？
然而，再次令商月没想到的是，冥妃只说：“好，我们等你回来。”
要去做什么就去做，我知道危险，但我们不会阻拦你。你只管往前走，我们在明堂等你回来。
读懂冥妃的眼神，商月沉默了。
她看向龙凌云，却得到一个“我相信你能回来”的笑。
不说担心，不说牵挂。没有质疑，没有反对。
无条件的信任。
这是忠诚还是情义，是主从还是亲友，商月已经分不清了。只感觉无法言说的情绪氤氲而起，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蔓延，酥酥麻麻，仿佛浮萍缓慢生长出根系。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
白日的对话，倒不会在自己脸上留下任何异样，只不过叫人半夜睡不着，哪怕坐在床上，脑子里想的也只有修炼。
杀戮之都无法使用魂环技能，但武魂和魂力不受影响。虽然不清楚内力是否会受到限制，但多修炼一些，总是有用的。
“睡了没？”
听见龙凌云的声音，商月立即应了一声，打开房门，询问怎么了。
“看你睡没睡，没睡的话带你去个地方。”龙凌云解释，“冥妃说，让你先休息一晚。可我觉得，今晚月亮这么亮，你未必会睡。”
深更半夜出门，不免让人莫名其妙。但商月没有拒绝，顺嘴问了句去哪儿。
“楼上。”
明月顶的最高一层，机械楼梯无法直达，必须从次一层拾级而上。
商月原以为，楼顶采光那么好，应该是一处天台，被杨无敌拿来种种花草什么的。
然而，直到看见半圆形穹顶的那一刻，月光自最高处倾泻而下，穿越光线朦胧的半透明外墙，照亮顶层每一寸空间，商月才若有所感。
“这里，是给我的？”
在距离地面三百五十米左右的高度，哪怕没有一盏灯，空间也仿佛置于白昼。
一声机关拨动的声响，似乎有什么被撤去，材质未明的墙壁逐渐清晰。穹顶月光被弧形外墙汇聚到一起，落在空间正中，指引出一处嵌入式卧榻。
应该是卧榻吧，商月如此想着。
地板凹陷下去，旁边设了几级台阶。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形空间，被毛茸茸的地毯铺满。
毛毯上，盛着月光。
明月楼的高度，其实比不上教皇殿所在的山峰。但光线被穹顶汇聚在一起，即使是月圆之夜的山顶，也不如此处月华强盛。
这里简直是……
“人造版修炼圣地。”
商月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没有注意到龙凌云微微摇头的表情。
“我就说，你这毛毯铺的多余。她在这里肯定要修炼，你还专门让人弄个嵌入式的地铺。”
打开机关后，冥妃走向正中，闻言面无表情地说：“我管账你管账？”
既不用你算账，又不用你挣钱，你操什么心？
自知说不过这个女人，龙凌云果断闭嘴。
走到商月身边，冥妃声音和缓：“给你休息的地方，这么大，应该够你在上面打滚儿。”
“够了够了。”
商月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在这里别说修炼，就是躺下睡一晚，内力自动运转的速度也胜过往日认真修炼。
什么山顶房顶，哪有明月顶方便？
“我以为这楼叫明月，是因为顶上这个大圆球，看见这里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这个地方。”
“不是因为这个。”
不无嫌弃地说了句，“你倒是把机关全打开”，龙凌云走到墙边，机关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穹顶正中的空间完全开放，将夜幕暴露在眼前。
月至中天，悬于穹顶正上方。
汇聚的光线又分散，圆形天窗恰好将月亮圈在其中，如同天然画卷。零星几点星子，像是没有铺撒均匀的金粉银箔，点缀在画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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