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裹挟着柴油味灌进潜水服领口的时候，刘厢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水烟筒说的那句话："易世坊的账本埋在海底，得用活人阳气来蒸。"
他当时以为老爷子烧糊涂了，此刻看着青铜鼎里沸腾的原油，后槽牙咬得生疼。段怡安刚把青铜算盘嵌入主控台，九块液晶屏突然从鼎腹弹出，每块屏幕都闪烁着不同的倒计时。
"七分三十秒！"梁以涵的防水手机在掌心震动，直播后台数据像疯涨的潮水，"观看人数突破三百万了，弹幕池里有东西在抓取用户生物信息！"
李黎的直播杆差点脱手。取景框里，那些滚动播放的电子灵位正随着打赏特效变形，有位ID"林氏船锚1997"的用户每刷一次火箭，屏幕上就多出个血色指纹。
"关不掉！"段怡安徒手去抠嵌在礁石里的控制模块，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被海水扯成丝线，"这些契约在把观众转化成数字质当品！"
海底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刘厢转头看见最先那具缠丝傀儡正在解体，露出胸腔里布满铜绿的齿轮组，某个刻着"癸未年腊月"的青铜轴承正在疯狂空转。
"是校验机关！"梁以涵突然把声呐仪贴到鼎身，"这些傀儡根本不是基站，它们是活体密码机——三十年前我爷爷参与的近海测绘工程，失踪的九台水下文昌塔原型机！"
弹幕突然集体卡顿，接着跳出满屏扭曲的颜文字。李黎的P60 Pro自动开启长曝光模式，拍下惊人画面：那些被区块链代码标记的观众头像，正通过5G基站反向传输到青铜鼎的原油里。
"快看契约残页！"刘厢突然扑向随波漂流的纸片。被原油浸透的1957年质当书正在重组，借款人的血指印变成像素点，在众人面前拼出个三维立体的林怀山。
全息人影扶了扶圆框眼镜："刘家小子，知道为什么非要水下基站吗？"他背后的虚影里，九口青铜鼎正在喷发数据流，"1949年转移资产，1997年回归数据，2023年——"
段怡安的水烟筒突然发烫。梁以涵的防水包里传出老式电报机的滴答声，她摸出个屏幕碎裂的华某Mate40，上面跳动着用摩斯电码写的求救信："别让活人当服务器！"
海底突然亮起幽蓝的网格。刘厢感觉后颈刺痛，反手摸到个正在发烫的二维码。李黎的直播间特效失控了，每个打赏礼物都化作光缆刺入潜水服，正在抽取他们的生物电流。
"是神经接口！"段怡安挥动液压钳砸向主控屏，"这些原油在复制我们的脑电波！"飞溅的黑色液滴里，竟有无数纳米级的金属虫在游动。
梁以涵突然扯掉氧气面罩："傀儡师的铁链！那些不是束缚是接地装置——"她抓起渔网罩住沸腾的青铜鼎，"刘厢，用你祖父的水烟筒当避雷针！"
海水在纳米虫群的躁动中泛起荧光，梁以涵的渔网突然绷紧成弦。刘厢抡起鎏金水烟筒刺向青铜鼎的刹那，三十七根光缆从鼎耳激射而出，在众人头顶织成张跳动着契约条款的电网。
"接着！"段怡安甩出登山镐勾住李黎的直播杆，"把水烟筒接在接地线上！"
李黎的防水手机突然自动播放《东方红》，1983年产的电子合成音刺得人牙酸。刘厢感觉后颈的二维码开始蠕动，海水中浮出九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每枚方孔里都嵌着颗华为麒麟芯片。
"是算筹！"梁以涵突然想起什么，扯开潜水服的磁吸锁扣，"老刘家九代人的生辰八字对应的北斗坐标！"
弹幕池突然飘过加密弹幕：
【用户林氏船锚1997打赏深水鱼雷x9】
【特效触发：青铜鼎倒计时加速30秒】
段怡安眼疾手快地将铜钱按进鼎腹凹槽，主控屏突然弹出个DOS操作界面。李黎的直播画面开始闪现1984年春晚片段，于宙牌香烟广告变成了质当合同条款。
"别碰方向键！"梁以涵按住刘厢的手，"这是用易经卦象加密的BIOS系统，错一步我们的脑电波就会被上传到——"
话没说完，某具金属傀儡师突然冲破渔网。它的胸腔里喷出带着樟脑味的3.5英寸软盘，段怡安的液压钳刚夹住软盘边缘，整片海域突然响起老式拨号上网的刺耳鸣叫。
刘厢的水烟筒突然蓝光大盛。鼎身上的铭文开始投影出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是不同年代的质当现场：1937年的银元押当、1958年的粮票质押、1992年的股票抵押......最新那格赫然是正在直播的众人。
"找到时间锚点！"梁以涵的防水包突然炸开，飞出几十张带血渍的图纸，"我爷爷参与设计的海底信号中继站图纸！这些傀儡的关节构造和图纸上的抗压舱完全一致！"
李黎的直播杆突然被无形力量掰弯，P60 Pro的镜头自动变焦到某块礁石背面。那里静静躺着半截青石碑，碑文记载着光绪年间"南海电局"用海底电报线传送当票的秘闻，落款处盖着易世坊的龙纹火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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