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女子。
得遇良人，两情相悦。
哪怕被卷入宫廷纷争，只要想起太子那句“孤只倾心于你”，心底便涌起无限勇气。
原来，所有的深情凝视，夜半私语，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是她自欺欺人的美梦。
此刻想来却是多么可笑。
萧景翊缓缓靠近她，薄唇贴近她耳畔，“真的不要看看，你深爱的夫君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沈怀昭苦笑。
女人的娇喘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即便不用亲眼所见，她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又何必自取其辱？
“原来都是假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独一无二，却不知在他眼中，不过是众多莺莺燕燕里稍显特别的玩物。
沈怀昭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得仿佛失去了灵魂。
直到眼前的男人将她拥入怀中，她才闭上眼，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断滴在渗血的衣襟上，此时此刻，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彻底破碎。
心，终究死了。
全身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离，她只觉得脑袋昏沉，身子一软，瘫倒在了萧景翊怀中。
......
屋内。
萧景翊看着床上的人。
眉头紧锁。
虽说他早就料到若沈怀昭看到萧容祁这般行径，必定会伤心欲绝。
甚至他心底也在暗暗期待，期待她从此断了对太子的执念，可当真正看到她心如死灰地倒在他怀中时，胸腔里却泛起一阵钝痛。
她是真的很爱他。
所以才会如此难过，绝望。
萧景翊伸手拂开她额头的湿发，指腹缓缓下移，擦过她苍白如纸的脸颊，还有唇瓣。
“不要....”
“我不信...”
“殿下...”
沈怀昭呢喃着，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地望着眼前的人，直到看清是萧景翊，而非萧容祁。
“醒了？”萧景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沈怀昭移开目光。
空洞的眼神，仿若一潭死水。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
萧景翊坐在床榻边，握住她的手，“哭什么，不过是看清了一个负心人。”
沈怀昭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望着他。
泪眼朦胧中，满是无尽的悲凉和心灰意冷。
她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
“都是骗子...”
“儿时，太子妃姐姐说要带我取暖，我依着她靠近，不想她却将我推进炭盆，我在火中哭喊，她在一旁冷笑，待火被扑灭，我的面容尽毁，父亲允诺会寻医为我诊治，我还盼着能恢复容貌，可等来的不是名医，而是被弃置外宅，任我自生自灭。”
沈怀昭喃喃自语，声音虽不大，却似每个字都透着悲凉。
“原来，他们从未喜欢过我...”
“如今连殿下也是。”
萧景翊望着她这般绝望崩溃的模样，仿若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内心竟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
甚至因她为太子而伤害自己的怒火，也在不经意间消散殆尽。
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做这一切，为的就是让她死心，让她彻底忘记萧容祁。
为何他也会心痛...
萧景翊望着他泛红的眼角，面上始终维持着冷峻的神色，缓缓开口，“是萧容祁骗了你。”
他顿了顿，又道，“但朕从未欺骗过你。”
沈怀昭听见他这样说，轻轻笑了一下。
笑容之中，满是讽刺与苦涩。
“当初是你将我赐给殿下，如今又不顾世俗礼法，强迫我入宫为妃。”
她的声音透着无助。
“我算什么？”
“喜欢就要，不喜欢就扔？”
“是不是等哪天陛下腻了，又会把我赐给谁？”
“从始至终，我就是一颗棋子对吗？”
沈怀昭努力压抑着内心悲伤的情绪，可泪水却还是愈发汹涌地从眼眶中倾倾泻而出。
她攥紧锦被，将自己埋进被褥里，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萧景翊望着那团蜷缩的影子，感觉整颗心像被揪了起来，明明那时的她眼神纯粹而明媚，像一颗耀眼的明珠，即便后来失忆，她的内心仍带着憧憬与期许，但是现在.....
是他将她所有的期许打碎。
他错了吗？
不。
这不是他的错，都怪萧容祁。
如果不是萧容祁，沈怀昭怎么会如此痛苦？
都是萧容祁的错。
萧景翊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沈怀昭，是他在新婚夜将太子召进宫，还骗他喝了补汤，断了他圆房的念头，还有刚才那场戏，也是他故意设下的局。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才是她此生可依赖之人。
萧景翊伸手，指尖悬在她颤抖的肩头上，迟迟不敢落下，半晌，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名，“嫋嫋。”
“你不是棋子。”
“朕说过，你的夫君唯有朕，朕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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