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还未完全褪去，村东废弃化肥厂改造的“环保科技体验馆”门前已经排起长队。
孙老板的新合伙人举着镀金话筒，身后LED屏播放着用CG特效合成的垃圾分类场景：“这套智能分拣系统能自动识别三百种中药材废料，政府补贴后只要九万八！”
李春桃攥着宣传单挤在最前排，新烫的卷发沾着露水。
展台上戴着白手套的销售员往她手腕涂试用装药膏：“咱们的催化剂能提升沼气纯度，您家养猪场的沼液……”
“这药泥里掺了芒硝。”顾长哥的声音穿透晨雾，白大褂衣摆掠过沾着露珠的狗尾草。
他指尖的银针突然在玻璃展柜上划出刺耳鸣响，惊得展台旁举着“政府合作单位”牌子的钱同事手一抖。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赵清荷腕间的智能手环正将扫描数据投影在空中。
孙老板的新合伙人突然扯开西装，露出胸口纹着的火焰草药图腾：“顾大夫是嫉妒我们和中药协会……”
“您说的中药协会，”顾长哥从药箱取出半截野山参须，轻轻放在检测仪上，“去年就被民政部列为非法组织了吧？”随着参须接触金属台面，展台上那些号称“智能分拣”的铁皮箱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怪响。
抱着孙子的王婶突然指着大屏幕惊叫：“那不是我上周扔的艾草灰吗？”只见特效视频右下角闪过带烧伤疤痕的手正在调整3D模型参数。
吴环保专家适时举起光谱分析仪：“所谓的催化剂，不过是掺了硫磺的过期药渣。”
赵清荷忽然踮起脚尖，在顾长哥白大褂领口别上枚银杏叶形状的微型摄像头。
她葱白的手指划过男人凸起的腕骨，智能手环传递的数据流让砭石手串泛起暖意。
当孙老板抄起消防斧要砸检测设备时，顾长哥突然捻起三根银针扎进展台缝隙。
“小心！”李春桃的惊呼声中，那些铁皮箱轰然炸开，迸出成堆印着外文标识的电子垃圾。
混在人群里的周环卫工代表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执法队，而钱同事已经用身体堵住了后门通道。
孙老板突然掏出个刻着毒蛛纹路的遥控器，却被顾长哥药箱里飞出的琉璃瓶砸中手腕。
瓶中药泥化作细丝缠住装置，在晨光中显形出与昨夜监控里相同的毒蛛雾气。
吴专家立刻封存证据：“这是工业硫磺提纯的……”
“都别动！”孙老板的新合伙人突然掀开展台暗格，举着冒绿烟的玻璃管扑向李春桃。
顾长哥甩出银针的瞬间，赵清荷的智能手环射出激光网，将危险品笼罩在蓝色能量场中。
混战间没人注意到，李春桃悄悄捡起了顾长哥掉落的中药香囊。
当警笛声从国道传来时，顾长哥正在用艾灸条净化被污染的展台。
赵清荷借着整理数据线的动作，指尖轻轻划过他后背被汗水浸湿的布料。
百米外的老槐树下，李春桃攥着沾满铁锈的香囊，望着晨光中两人交叠的影子，突然把宣传单撕成雪花般的碎片。
（接上文）
孙老板被两个手下架着胳膊往外拖时，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耳后，蹭满污泥的鳄鱼皮鞋在水泥地上划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他新做的发际线补丁被汗水浸得翘起边角，活像只被拔了尾羽的斗鸡。"你们等着！"他嘶哑的嗓音混着唾沫星子，"老子在省城还有二十三家......"
话音未落，周环卫工代表突然按下电动三轮车的遥控钥匙。
停在路边的十辆垃圾清运车同时鸣笛，惊得孙老板脚下一滑，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刺啦"裂开条半尺长的口子。
顾长哥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镀金话筒，对着阳光晃了晃："您这话筒镀层怕不是掺了铅？"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清荷踮着脚给顾长哥擦拭额角的汗珠，智能手环突然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全息投影里闪过李春桃抱着宣传单挨家挨户解释的画面，她新烫的卷发在晨风里乱成一团蒲公英。"顾大夫说得对！"镜头里的李春桃正把自家猪圈的沼液样本怼到摄像头前，"这些黑心商人连猪粪都要骗！"
顾长哥望着投影露出欣慰的笑，正要转身却被钱同事扯住袖口。
这个素来谨小慎微的中年人此刻满脸通红，竟从公文包里掏出瓶窖藏十年的竹叶青："顾大夫，上回你说我肝火旺......"他颤抖的手指在玻璃瓶身映出彩虹般的光晕，"这酒，该送给配得上它的人。"
欢呼声还未散尽，东南风突然送来刺鼻的腐臭味。
十几辆没挂牌的改装卡车正沿着河堤疯狂倾倒黑色塑料袋，成堆的医疗废料从破裂的包装里涌出，沾着暗褐色污渍的针管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半小时前刚清空的分类站！"周环卫工代表的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哭腔的汇报。
监控画面中，印着骷髅标志的化工桶正顺着涨潮的河水往芦苇荡漂去，几个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举着捕虫网追在后面跑。
顾长哥掌心的银针突然发出蜂鸣，在药箱里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赵清荷的智能手环自动弹出全息地图，代表污染源的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村庄轮廓。
两人同时伸手去指河道拐弯处，指尖相触的瞬间，钱同事突然指着天空惊叫："快看那些鸟！"
成群的乌鸦在垃圾堆上空盘旋不去，其中几只突然直挺挺栽进河里。
顾长哥蹲身用银针挑起片沾着粘液的塑料膜，瞳孔猛地收缩——那上面竟印着某跨国药企的防伪激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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