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晾晒架倒下的闷响还在走廊回荡，顾长哥已经跟着张经纪人踏进挂满直播数据图的办公室。
檀木雕花桌上的中药香薰炉正袅袅升起白烟，却在张经纪人摔文件的瞬间扭曲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看看这些数据！”张经纪人将报表拍在红木桌面，镶嵌在桌角的LED屏突然闪烁起来，“王姑娘上周的变装视频播放量掉了23%，就因为你让她喝什么梅子露！”
顾长哥的目光掠过墙上那幅《清明上河图》十字绣，绣娘显然漏掉了虹桥下的药摊。
他食指轻叩沉香木镇纸，镇纸底部的“悬壶济世”刻痕突然沁出淡淡药香：“张先生可曾注意，王姑娘的掉粉时段集中在下午三点？”
窗外传来山雀啄食枸杞的声响，顾长哥的白大褂衣摆无风自动，内衬的星宿图在阴影里流转着微光：“那是心经当令的时辰，她戴着三层假发包跳汉服舞，檀中穴积着郁火。”
张经纪人腕间的沉香珠突然迸裂两颗，滚进正在充电的直播补光灯底座。
滋滋电流声中，顾长哥从白大褂口袋摸出块暗纹手帕，展开竟是张经络穴位图：“这是昨晚用决明子汁染的绢布，您摸摸这涌泉穴的位置。”
“少跟我扯玄学！”张经纪人猛地起身，身后展示柜里的奖杯突然蒙上霜花，“你知道培养一个百万粉网红要砸多少钱？现在让她素颜讲什么《食疗本草》，粉丝要看的是仙气飘飘！”
顾长哥忽然屈指弹向香薰炉，炉内骤然爆出金银花的清香。
他掏出手机划开某站视频，画面里穿月白襦裙的姑娘正对着镜头捣药：“这位up主上周开始分享药膳，粉丝量涨了四十万。”
办公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台上晒着的艾草束在簌簌作响。
张经纪人盯着视频里暴涨的弹幕，突然发现那些“老婆好美”的留言里，夹杂着不少询问经期调理的私密问题。
“王姑娘的体质……”顾长哥的声音突然放轻，指尖在檀木桌面画出个太极图案，“需要辰时采露水调服绿萼梅，酉时用野山菊熏蒸。若是配合直播养生日常——”
他的话被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张经纪人接起视频通话的瞬间，王姑娘敷着中药面膜的脸突然出现在投影屏上，发间别的野山菊瓣正巧落在她锁骨处的天突穴。
“张哥，我觉得顾大夫的梅花针疗法……”王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突然卡在顾长哥抬手整理听诊器的画面。
满墙的数据图无风自动，某张曲线图上的低谷竟被穿堂风卷成了当归叶的形状。
当顾长哥捧着新熬的枇杷露找到王姑娘时，她正蹲在药圃边戳弄泥地上的“当归”字样。
暮色将她的汉服裙裾染成琥珀色，发间野山菊的香气裹着药香，惊得竹篱上的牵牛花突然闭合。
“这是用晨露调的。”青瓷碗底映着顾长哥的侧脸，碗沿沾着的党参须突然立起来指向东南方，“张先生同意明天试播药膳制作了。”
王姑娘接碗时指尖擦过他虎口的合谷穴，两人同时颤了颤。
碗中涟漪荡碎的倒影里，她耳坠上的珍珠突然映出窗外赵姑娘举着自拍杆的身影。
风掠过晾晒的川芎，将某种带着酸甜气息的悸动吹进了正在发酵的梅子酒坛。
竹筛里晒着的决明子突然爆开两粒，顾长哥弯腰去拾时，后颈处落下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绿萼梅瓣。
药房方向传来玉磬的清鸣，惊得偷窥的赵姑娘手机差点掉进晒着紫苏叶的笸箩里。
赵姑娘握紧自拍杆的指节泛着青白，手机镜头里顾长哥替王姑娘拂去鬓角草叶的动作被放大了三倍。
晾晒架上的紫苏叶突然卷起波浪，将她的倒影撕扯成细碎的斑驳。
"直播间的家人们看好了，这碗当归黄芪乌鸡汤最讲究火候。"次日清晨的补光灯下，赵姑娘突然将砂锅往王姑娘面前推了半尺，陶罐底座蹭过王姑娘刚画好的远山眉，"姐姐脸色发青，不如多喝两碗？"
王姑娘握着药杵的手顿了顿，捣碎的决明子迸出几点金屑粘在直播补光灯罩上。
她脖颈处的天突穴泛起淡粉，那是昨夜用绿萼梅蒸脸时留下的痕迹："妹妹选的砂锅釉色真好，就像..."
"像不像你昨天在药圃摔碎的那个？"赵姑娘突然举起手机对准王姑娘锁骨，镜头里野山菊花瓣的投影恰好叠在檀中穴位置，"听说顾大夫专门给你配了安神香囊？"
顾长哥掀开直播室绣着八卦图的棉帘时，正撞见王姑娘眼眶蓄起的水光将眼尾的花钿晕染开来。
晾在竹筛里的陈皮突然无风自动，将赵姑娘手机支架撞偏十五度角，镜头顿时聚焦在墙角的《饮膳正要》古籍上。
"两位姑娘的体质..."顾长哥手腕翻转间露出半截艾灸贴，蒸腾的药雾将直播补光灯晕染成琥珀色，"赵姑娘属少阳体质，适合用青瓷；王姑娘太阴脉络，当配紫砂。"他指尖轻弹艾柱，星火溅在砂锅沿竟凝成朵微型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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