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艾草浓烟裹着村民的喧哗涌进祠堂，顾长哥腕间的五帝钱突然在袖中震颤起来。
他抬手按住药箱里嗡嗡作响的砭石针袋，青玉葫芦吊坠在颈间沁出凉意。
"乡亲们！"吴村长敲响铜锣时，屋檐惊飞的麻雀撞碎了玻璃花窗。
零落的彩色碎片中，顾长哥白大褂领口暗绣的二十八星宿图骤然亮起微芒。
刘反对村民一脚踩在磨盘上，枯瘦的手指戳向直播设备："这些机器会吸走咱们村的龙脉！
上个月老李家母鸡都不下蛋了！"他扬起的衣摆带起艾草灰，在空中凝成个诡异的敕令符号。
顾长哥突然抓起药碾里的决明子，扬手撒在青石板上。
圆润的药材竟沿着柚木地板的纹路滚成河图洛书的图案，"刘叔，您家母鸡不下蛋是因为饲料里掺了发霉的玉米——三天前我开过消食方。"
祠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王姑娘手机支架上的补光灯在滋滋作响。
赵姑娘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沾着玫瑰露在直播界面划出个"吉"字："各位老铁，中医小哥哥在线打假咯。"
"就算你说破天去！"刘反对村民突然掀开衣襟，露出腰间暗红的胎记，"我请白云观道长算过，这项目冲了太岁！"胎记在浓烟中诡异地扭曲，竟似要挣脱皮肉。
顾长哥腕间红绳突然绷断，五帝钱叮叮当当滚向祠堂四角。
他瞳孔微缩，白大褂内衬的星宿图突然映在房梁上，北斗七星的光斑正罩住刘反对村民的天灵盖。
"去年陈家村搞直播卖山货，三个月流水破百万。"顾长哥的声音裹着某种金石之韵，震得香案上的铜炉嗡嗡共鸣。
他指尖夹着三根砭石针，针尖在烟雾中划出淡金轨迹，"咱们村的山茱萸品质全国前三，却只能卖给二道贩子——"
突然有村民惊呼，只见刘反对村民的胎记正在星宿光影下褪成淡粉色。
赵姑娘趁机将手机对准顾长哥侧脸，镜头里他下颌线镀着层月华似的清光。
"这是邻镇直播基地的纳税证明。"吴村长突然展开卷轴，裱糊的桑皮纸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
王姑娘广袖轻扬，汉服刺绣的百草纹竟在直播镜头里泛起荧光。
反对声渐渐化作窃窃私语，晒药场的艾草浓烟不知何时变成了清甜的艾绒香。
顾长哥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结了个祝由科手印，祠堂梁柱突然传来喜鹊筑巢的笃笃声。
"要是顾大夫能保证不耽误春耕......"拄着枣木拐杖的七叔公突然开口，他脚边的五帝钱正巧拼成个"允"字。
刘反对村民还想说什么，腰间胎记突然渗出丝黑血，疼得他踉跄着跌坐在蒲团上。
王姑娘突然捧着琉璃盏上前："这是用顾大夫教的古法熬的润喉饮。"她指尖拂过顾长哥手背时，盏中梨汤突然映出双鱼戏珠的纹样。
赵姑娘冷哼着踢翻脚凳，梅子酒泼在地上竟显出血丝似的痕迹。
当最后个反对者接过合作意向书，祠堂房梁突然落下截带着嫩芽的桃枝。
顾长哥弯腰去捡时，王姑娘的鲛绡披帛鬼使神差缠上他腰间。
两人在漫天飘落的契约书里撞了个满怀，她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袖中药香，惊得檐角铜铃无风自鸣。
暮色染红窗棂时，张经纪人站在祠堂外的老槐树下，指间夹着的电子烟明明灭灭映着直播间数据。
他望着被村民簇拥的顾长哥，突然发现对方白大褂下摆的草药暗纹，正随着夕阳角度变幻成某种古老的图腾。
（接续上文）
张经纪人指节敲在老槐树皴裂的树皮上，电子烟薄荷味的雾气在夕阳里织成蛛网。
祠堂里飘出的艾绒香缠上他定制西装的银线滚边，那些此起彼伏的"顾大夫"呼声，让他想起三年前在纳斯达克敲钟时听见的掌声。
"王小姐的汉服养生直播企划书，明早十点前发我邮箱。"他突然转身对助理吩咐，腕表表盘映着顾长哥白大褂下摆翻涌的草药暗纹。
当那抹青黛色云气在暮色里凝成《黄帝内经》残卷的图样时，他瞳孔猛地收缩，电子烟差点从指间滑落。
祠堂门槛前，顾长哥正俯身给刘反对村民把脉。
他食指按在对方褪成淡粉的胎记上，袖中滑落的艾灸条无火自燃，青烟在村民惊愕的视线里盘成神农尝百草的剪影。"阴火郁结之症，明日来诊所取七叶绞股蓝配的茶包。"
"顾大夫！"张经纪人突然提高嗓音，鳄鱼皮鞋碾碎满地槐花。
他掏出的烫金名片夹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我们公司愿意追加二十台4K直播设备，再给养生课程提供百万级流量扶持。"说话时他刻意避开王姑娘似笑非笑的目光，喉结却在她广袖拂过时可疑地滚动。
顾长哥腕间的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接续，新结的五帝钱正巧卡在张经纪人递来的合同扉页。"您上次说我们的山茱萸品相不够......"
"那是市场部新人胡诌！"张经纪人突然扯松爱马仕领带，从公文包抽出鎏金钢笔时，笔帽镶嵌的绿松石映出顾长哥领口微闪的星宿图，"我们连夜做了竞品分析，贵村的道地药材完全能对标同仁堂高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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