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切嗣无言。
娜塔莉亚取出一枚特制子弹，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我把你的肋骨磨成粉融入了这些子弹里，被它们打中的对象，将会在其体内具现化你的起源。”
“只要在对方魔术回路激活的时候射入，就能够『切断』魔术回路，并将其胡乱『追嗣』。”
“只要对方是个正经的魔术师，都能一击必杀。”
“像这样的『起源弹』，一共有66发，一定要省着点用哦~”
转头看向那些用自己骨粉做成的子弹，切嗣早就失去高光的眼里无喜无悲，伴随着切身的疼痛，过往的画面一一浮现......
……
自阿里芒戈岛的死徒事件之后，离开那座岛后的几年间，切嗣一直和将他带离那座岛的娜塔莉亚·卡明斯基生活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他和娜塔莉亚走上了同一条道路，意味着，他将被以『猎人』的方式培养，以『猎人』的身份活下去。
切嗣从娜塔莉亚这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组枪和开枪，熟悉所有种类的枪械以及在任何环境下至少十中八九的枪法。
光是为了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切嗣就已经花了好几年的时间。
最终，他终于堪堪达到娜塔莉亚所说的“入门”水平。
而且，最为恶趣味的是，这并不是开玩笑。
因为『猎人』是不能失手的，一旦失手，将会迎来惨烈的报复和日日夜夜难以安心睡眠的副作用。
和追求抵达『根源』的执念类似，魔术师的报复心理也极强。
他们总是能够像卫宫矩贤那样，在追求抵达『根源』的过程中研究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术和魔药。
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只有死了的魔术师才是好魔术师。
接下来的日子里，频繁和魔术师这个神经病高度集中的群体打交道的卫宫切嗣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娜塔莉亚，他的养母，不隶属于任何组织，是只为赏金工作、彻头彻尾的自由佣兵。
只要钱给够的话，神明都杀给你看。
这是娜塔莉亚最喜欢用来和雇主吹牛逼的一句话，她本人其实对此嗤之以鼻，但口号和名声总是要打出去的。
所以，适当的嚣张是有必要的，不然别人只会把你看扁了。
不能获得尊重的话，那就获得恐惧好了。
『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这两大组织的斗争，成为了娜塔莉亚的财源。
前者相当于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的“财阀”世家的集合。
后者则相当于魔术师们的“宗教”，虔诚的信仰所带来的统合，在庞大的基数加持下，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自那天起，切嗣亲眼看到许多次类似阿里芒戈岛惨剧的事情。
他逐渐认识到，相似的惨剧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一次又一次上演。
心中那无处宣泄的正义，如火一般燃烧着切嗣的良心。
他的生命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自己而保留，而是为了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每次娜塔莉亚“出差”，切嗣都请求她带自己一起去，一次又一次。
一开始。
娜塔莉亚毫不迟疑地拒绝，以切嗣的身体过于瘦弱和枪法过于差劲为由。
直到某一天。
两人照常进行实战检验，用填装了颜料的空包弹进行。
娜塔莉亚身上罕见地挂了彩，并且切嗣组装枪械的速度也逐渐能够跟上她的动作。
娜塔莉亚就再也没有拒绝的切嗣陪她一起“出差”的请求，让切嗣承担作为她助手的工作。
两人就这样作为自由的雇佣兵，在世界各地辗转，见证了无数混乱与不堪，肮脏和龌龊。
每次切嗣忍不住想要拯救那些即将陷入死亡的无辜之人，娜塔莉亚都会这样质问他：你难道是想当正义的伙伴吗？
然后无需切嗣回答，娜塔莉亚每次都会直接出手把他从死神手里拽回来。
切嗣一次次愤怒地瞪向娜塔莉亚，又一次次地陷入羞愧和自责当中。
直到怀里搂抱过无数冰冷的无辜之人的尸体后，切嗣逐渐变得麻木。
他开始意识到，无论如何努力，自己所能获得的力量都是存在极限的，自己成为『正义的伙伴』的梦想更是如同笑话一般，根本不可能实现。
“娜塔莉亚，我做的事情没有意义吗？我明明是为了不再让更多人牺牲才杀了我父亲的。”
移植了卫宫矩贤两成的魔术刻印，已然成年的切嗣，在一处枪林弹雨的事后战场中，怀里搂着一名已经失去声息的浑身染血的孩童，迷茫问道。
这里是东南亚的一处拐卖人口的大型犯罪窝点。
男人、女人、成年人、未成年小孩......『人』这种存在，在这里如同牲畜一般，被关进笼子里，明码标价。
或是买作发泄兽欲的工具，或是买作非法移植器官的供体。或是培养用来充当这份非法事业未来的继承人。
人性之恶，在这里以惊人的浓度汇聚着。
娜塔莉亚闻言，不禁嗤笑一声：“你光杀掉一个人是没什么用的，把类似于这次的敌人一样的家伙，从世界上全部抹杀。”
“要是能够办到的话，你的愿望说不定就能实现。”
“因为你看啊，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贩子的话，小孩子根本就不会走丢对吧？是个有点良心、有点正义感的家伙，都会帮助他们找回自己的父母。”
“......”
切嗣顿时陷入沉思。
娜塔莉亚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
切嗣仍然沉默着。
见状。
确认了切嗣完全没有把她刚才的话当成玩笑，娜塔莉亚脸上的戏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
“别想了，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只要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还没有死绝，邪恶就会不断滋生。”
“即使真的有人能够精准地杀死世界上所有戴罪的邪恶之徒，未来人也一定会滋生出新的邪恶。”
“这是无解的。”
真的吗？
切嗣不信。
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一定存在着某种力量，能够让世界进入永久的和平，即便不是永久，只有数十年，他也愿意去尝试。
用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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