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委大楼前的老榕树在秋风中抖落几片黄叶，陈凡的公务车碾过新铺的沥青路面，后视镜里映出三辆尾随的黑色轿车。秘书小孙递过烫金请柬时，手指在"莲花商会成立二十周年"的字样上多停留了两秒："书记，工商联的同志说您若是不方便......"
"备车。"陈凡扯松领带，瞥见请柬内页的防伪纹路与半年前截获的走私矿石证书如出一辙。会场入口的签到台前，礼仪小姐递来的钢笔突然漏墨，蓝黑色液体在签名册上洇出莲花状痕迹。他顺势将笔尖转向灯光，墨水瓶底部的放射性标识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宴会厅水晶灯骤然暗下的瞬间，陈凡按住腰间警报器。追光灯打在主舞台时，莲花实业新任总裁正捧着青花瓷瓶致辞："这是用河底淤泥烧制的环保工艺品......"陈凡的瞳孔猛地收缩——瓷瓶釉面在激光灯下折射出的光谱曲线，竟与海关扣押的放射性物质完全吻合。
"书记尝尝这道清蒸石斑。"开发区主任转动转盘，鱼眼珠在汤汁里泛着诡异的蓝光。陈凡的筷子尖刚触及鱼鳃，包间门被撞开，浑身湿透的渔民老赵举着渔网闯进来："陈家小子！你当大官了就不管乡亲死活了？"
渔网里纠缠的水草沾着荧光物质，陈凡蹲下身时嗅到熟悉的硫化物气息。老赵从胶鞋底抠出块河泥："上个月你说要封的排污口，现在比脸盆还粗！"泥土在陈凡掌心摊开，几粒结晶物在手电照射下呈现六棱柱结构——与父亲矿难现场的岩芯样本惊人相似。
凌晨三点的区委常委会议室，环保局长擦着冷汗调出监测数据："莲花厂排污许可证是省厅特批的......"陈凡突然用激光笔圈住屏幕角落："这个月第三污水处理厂的进水量为什么少了五万吨？"投影幕布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窗外的探照灯扫过楼顶天台，两个黑影正趴在通风管道旁安装某种设备。
"明天开始驻厂监察。"陈凡合上笔记本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夜枭。散会后，他在消防通道堵住想溜的住建局长："上季度验收的莲花世纪城，人防工程图纸是谁签的字？"对方公文包里滑落的U盘被陈凡踩住，盘面莲花浮雕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暴雨突至的深夜，陈凡带队突袭排污口。环保执法车的雨刷器突然卡死，莲花厂保安队长打着手电跑来："书记当心漏电！"话音刚落，陈凡的橡胶靴底传来酥麻感，他反手拽住对方胳膊，保安制服袖口的铂金纽扣在雷光中映出鑫隆矿业的旧LOGO。
"把水闸打开！"陈凡的吼声混着雷声炸响。当闸门升至半空时，翻涌的黑水里浮出大团絮状物，唐明德用试管取样时突然惊呼："这是改良版吸附剂！"絮状物在紫外线灯下显形的分子式，竟与陈凡父亲未发表的论文手稿中的实验数据完全一致。
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围棋室里，陈凡执黑子落在星位。对面退休的老书记转动着玉石镇纸："小陈啊，莲花厂那块地皮二十年前是市里特批的......"棋盘上的厮杀渐入佳境时，陈凡突然用棋子敲击棋盘，檀木纹路在特定频率下显露出放射性元素符号。
"听说省里要调你去当副市长？"老书记的茶杯停在唇边。陈凡将白子扣在劫材处："我父亲教过我，治大国如烹小鲜。"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下，老花镜片上倒映着两人中间升腾的水雾，隐约凝成莲花形状。
信访局的紧急报告送来时，陈凡正在批阅旧城改造方案。三十七名建筑工人联名举报莲花建筑公司拖欠工资，但按红手印的名单里混着三个已故矿工的名字。他连夜调取工伤保险档案，发现死亡证明的签发医院正是莲花系控股的私立医院。
"立即查封住院部地下室！"陈凡的签字笔在搜查令上划破纸页。当防暴警察撞开合金门时，成排的培养舱正在自动喷淋蓝色雾剂。唐明德扯开舱门密封条，躺在里面的人体模型穿着鑫隆矿业的工作服，胸口名牌上的工号属于二十年前矿难失踪者。
省纪委巡视组入驻当天，陈凡在食堂拦住审计局的小刘。年轻科员餐盘里的红烧肉颤动得异常规律，陈凡突然用筷子夹起肉块对着日光灯——肌理纹路呈现完美几何图形。"这是实验室培育肉。"小刘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莲花生物科技捐赠的扶贫物资......"
跨海大桥通车典礼上，陈凡剪断红绸时嗅到刺鼻的焊锡味。礼仪小姐捧来的金剪刀柄上，莲花浮雕的凹槽里嵌着半枚芯片。当他把剪刀归还托盘时，对岸观礼台突然传来惊呼，某位省领导的定制西服在阳光下显现出荧光纤维编织的莲花暗纹。
台风过境后的建筑工地上，陈凡的皮鞋陷进松软的渣土。安全帽被狂风吹走的刹那，他瞥见基坑护坡的裂缝里露出半截石桩，青苔覆盖的碑文在强光手电下显形——"光绪二十三年河防同知林公治水处"。淤泥里打捞出的青铜莲花灯座，与区委大楼前新立的城市雕塑基座形制完全相同。
"书记，市委急电！"秘书举着卫星电话冲下堤坝。陈凡接听时，海浪正将某个金属箱拍上岸，箱体上的莲花标志被盐蚀得模糊不清。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十三秒，然后传来省委组织部长低沉的声音："明天上午十点，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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