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晴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带着雾气特有的潮湿，钻入肺腑，却丝毫无法冷却她飞速运转、近乎沸腾的大脑。
这面墙，这个阵，这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五子棋……
处处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仿佛设计者在极度疯狂的状态下随手涂鸦而成。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带着不规则锯齿的灰色石头。
入手冰凉刺骨，触感粗糙得像是未经打磨的劣质石料，与先前被王闯那莽夫用爆炸符“暴力激活”的石头别无二致。
“这些石头……”万晴低声自语，指腹在石头表面那些几乎微不可察的模糊纹路上缓缓摩挲。
“它们内部，似乎也蕴含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与凹陷底部的刻痕……隐隐有所呼应。”
她又拿起另一块形状滚圆的石头。
“这一块……”
万晴眉头微蹙，仔细感受。
“感觉更加……阴寒一些？”
仿佛这些看似普通的石头，也如同法宝符箓一般，被强行赋予了不同的属性。
水与火？
只是这种属性实在太过微弱，若非她灵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我勒个去！”王闯在旁边怪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连棋子都他娘的分属性？！”
“这塔的设计师是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变态？！强迫症晚期吧这是？！细节抠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小爷我真是跪了啊！”
他那表情，活像一个被游戏开发者用奇葩规则反复折磨、濒临崩溃的非酋玩家。
郝响也拿起一块石头，放在粗壮的手掌里掂量着，他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与困惑。
“我是谁……我在哪……这破玩意儿到底要怎么玩？”
王絮儿紧张得小脸发白，两只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看看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头，又看看墙壁上那些如同深渊入口般的凹陷，声音带着颤音问：
“师姐，那……那我们，算是水系，还是火系？”
“不清楚。”万晴缓缓摇头，目光重新锐利地投向墙壁。
“我们甚至连自己是先手还是后手，执黑子还是白子，都一无所知。”
规则不明。
信息匮乏。
棋子数量更是少得可怜。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冷冽如刀锋，扫过众人紧张的脸庞。
“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弈。”
“更像是一个……布满了陷阱的解谜游戏。”
“而解谜的关键，很可能就在我们落下的第一步棋。”
万晴的视线在十几个闪烁着灰白微光的凹陷之间急速来回扫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分析。
每一个凹陷，都像是一个通往未知的选项。
选对了，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选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王闯实在憋不住了，偷偷凑近，压低了声音，用自以为高明的语气瞎出主意：
“师姐，要不……咱们随便蒙一个？”
“就那个！中间那个！看着就霸气！”
他悄悄指着棋盘正中心附近的一个凹陷，那位置在凡俗的五子棋理论中，确实是所谓的“天元”，开局必争之地。
“下五子棋占天元，总没错吧？老铁稳！”
万晴仿佛没听见，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
她的注意力，最终牢牢锁定在了棋盘左下角。
那里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甚至连散发出的灰白光芒都比其他凹陷要黯淡几分的凹陷。
凹陷底部，刻着如同水流般的扭曲波纹。
这个位置，偏僻，角落，毫不起眼。
完全不符合任何正常的五子棋开局思路，甚至可以说是自断一臂。
“就这里。”
万晴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将那块入手感觉格外“阴冷”的圆润石头，递给了王闯。
“用这块，放进去。”
王闯接过石头，整个人都愣住了，足足呆滞了半秒。
“啊？这里？！”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姐，你没搞错吧？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鸟不拉屎的！放这儿不是白给吗？对面随便在旁边堵一下，咱们就直接歇菜了啊！”
“放。”
万晴只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王闯被她那冰冷的眼神一扫，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瞬间怂了。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您是大佬，您说了算！大佬牛逼！大佬威武！”
他苦着脸，拿着那块圆润的灰色石头，像捧着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小心翼翼地挪到墙壁跟前。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
郝响紧张得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肌肉紧绷。
王絮儿更是吓得半闭上了眼睛，只敢从睫毛缝隙里偷偷观察，小手死死抓着万晴的衣袖。
王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瞄准那个光芒黯淡的“水纹”凹陷，动作极其轻柔地，稳稳地，将手中的石头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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