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起见，工部选了玉带河下游的一处流域为试水点。
试水这天，沈淮成为工部特邀嘉宾（技术顾问），跟去玉水河指导。
工部尚书、侍郎大人、器械制造司主事、工匠等人，聚集河岸。
船只、船工、绞车操作工、观察员已经登船就绪。
铁龙爪下水前，工部命人在岸边点了串爆竹，才宣布开始。
操作工拉动滑绳，慢慢将铁龙爪放下水。
此时，两岸站着许多百姓。
他们好奇的看着水面，时不时议论两句。
就连巡街的衙役都不自觉的往这边走动，美其名曰过来维持秩序，并非过来凑热闹。
工部尚书见准备得差不多了，看向沈淮，“第一次入水操作，可能船体不稳，你当心些，别掉水里了。”
“大人放心，学生会凫水，掉了也没事。”
旁边的工部侍郎却摇头道，“你好歹是读书人，掉水里多影响形象，还是给你安排两名水性好的人才妥当。”
两名水手站了出来。
“有他们在，可保证你的安全。”
“多谢侍郎大人。”
沈淮上船，身后跟着两名水手和两名水官。
“沈公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各处检查完毕，无异常。”有水吏过来汇报。
沈淮站在船头，轻轻点头，“按指定好的路线前进。”
得了准话，水吏朝后面的人大喊，“开船，操作工准备，观察员时刻注意周围动向。”
船开了，操作工开始操动滑绳，控制铁龙爪的方向。
很快，河底涌出一股泥浪，水色瞬间变得浑浊。
沈淮一边观察前方水流，一边注意操作工，一边给旁边的水官水吏讲注意事项。
只是还没说完，眼看水流就要变了，立即大声喊道，“前方水流有变，船工注意方向，操作工注意收紧滑绳。”
船工是老手了，很快便稳住方向，按既定路线行驶。
操作工把握不好力度，让铁龙爪偏离了位置。
“你们两个过去帮忙，收紧右边的滑绳，调整方向。”
有人帮忙，很快控制了方向。
“好好感受水流的力度，若是感觉水流变强，立即收紧滑绳卡住。”
滑绳是铁链，可以用木棍卡着。
玉带河的水流，偶尔才有几处急流，整体来讲还是相对平稳了。
但中途，船只还是有几次晃动，并非船工掌舵能力不好，而是操作工操作不熟练，导致拉力不畅产生的晃动。
下去是顺流，回来是逆流，这次操作工有了一点经验，试错率少很多。
而且，铁龙爪所过之处，水色浑浊，甚至碾死不少鱼虾。
一回生，二回熟，沈淮跟着船工、操作工来回试了两趟，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少。
整体来说，问题不大。
“大人。”沈淮下了船，立即过来找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汇报情况。
他先将顺流和逆流的情况进行说明，接着讲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比如，下雨天视野不清，洪水冲击力强。
不过，沈淮点到即止，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说多错多。
另外，身份不符。
他只是一名国子监的监生，没资格对工部‘指点江山’，他只说自己能说的，该说的。
这也是李祭酒教他的。
摆正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地位悬殊之时，否则容易犯禁。
讲的便是“分寸”二字。
沈淮讲完，便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工部尚书和侍郎大人讨论。
二人没上船，却也清楚的看到，河水中带出的泥沙。
船只靠岸的时候，立即有水手下河查探泥沙情况。
“大人，泥沙明显减少。”一个水手探出水面。
接着，不远处又有一个水手冒出来，“大人，很有用。”
“大人，水草都被铲平了。”
工部的人听说有效果，一个个高兴得不行。
工部尚书心情不错，“沈淮，再试几处，若无问题，本官给你请功。”
“多谢大人厚爱。”沈淮立即抬手作揖，“铁龙爪能够现世，全靠工部的付出，学生不敢居功。”
“本官说话算话，该你的功劳，一分不会少你。”
确定铁龙爪清理河沙有效后，工部又让船工和操作工到上游整一段。
这段的情况，水草比较多，沈淮建议在铁龙爪上压石块。
水草阻力大，所以第一轮速度很慢，大家看到不断飘出的水草，终于相信铁龙爪的威力。
事实也是如此。
第一轮清理水草，第二轮才绞动泥沙，效果比人工清除更高效。
众人亲眼目睹后，都知道沈淮的策论并非纸上谈兵，而是能落到实处。
铁龙爪的成功，工部对束水冲沙的方法也有了极大的信心。
收工后，工部衙门集体议事。
匠人们讨论如何高效打造铁龙爪，高层则是对讨论束水冲沙之法进行深度讨论。
雨季将至，他们得做好防洪固堤工作。
沈淮则是拐到去了东市，买书籍和真题。
对于大家对自己的讨论，完全不在乎。
等他回到道和院，立即被谢道珩请进书房。
沈淮先讲上船指挥一事，最后才把工部尚书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讲出来。
“老师，若是朝廷同意各地使用铁爪龙，那弟子的功劳，应该不小吧？”
谢道珩见徒弟露出期待的神色，有点想笑，“是不小，但以你现在的身份，顶多得着些赏银和去工部历事的承诺。”
而工部的人就不一样了，工匠提升品级和待遇，器械制造司主事应该能升一级。
“要是束水冲沙的法子，也被采纳呢？”沈淮想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奖赏。
“束水冲沙之法，涉及甚广，得工部反复斟酌，再上报中枢审核，若相国和陛下都同意，便可联动户部。
若是户部说国库没钱，等于白折腾。”
沈淮懂了，铁龙爪属于技术升级，而束水冲沙之法，属于治理河沙策略，性质不一样。
铁爪龙有工匠，有铁就能打造，束水冲沙则涉及到各地防洪政策，牵涉较大，并非工部同意就能实行。
“好好努力吧，等你有了官身加持，这些东西才能助你扶摇直上。”
沈淮心塞之下，也只是心塞了一下。
哎！人微言轻啊！
还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中进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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