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我们转行卖热水壶
公司破产那天,凌峰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碎纸机。
林悦默默拔掉“汽水音乐”的招牌插头,霓虹灯在雨中熄灭成灰色。
“还记得我们大学时那个获奖的热水壶设计吗?”她突然问。
三天后,“美的热水壶”的初代图纸在厨房餐桌上铺开。
曾经编曲的手指开始计算导热系数,调音师的耳朵倾听水温变化。
当第一款样品沸腾时,他们发现——
最动人的旋律不是和弦,而是水烧开时幸福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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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开始敲打玻璃窗,先是试探性的三两滴,很快就连成了线,哗哗地冲刷着“汽水音乐”四个字还残留着些许霓虹光晕的招牌。办公室里,最后一点热闹和生气也早已被抽空,只剩下搬不走的、沉重的寂静。凌峰站在嗡嗡作响的碎纸机前,把最后一份印着公司抬头的文件塞进进料口。纸张被利齿咬住、撕裂、吞噬,化作一条条苍白的、蜷曲的遗骸,堆积在下面的收集箱里。那声音单调而固执,像是在为一段戛然而止的乐章演奏终曲。
他关掉机器,嗡鸣声骤然停止,雨声便毫无阻碍地涌了进来,填满了整个空间。一回头,看见林悦正踩在一张椅子上,踮着脚,伸手去拔那块招牌在室内对应的电源插头。她的动作很慢,指尖似乎带着点迟疑,最终还是一用力。嗤的一声轻响,窗外那片朦胧的、曾经承载了他们无数梦想的霓虹光彩,彻底熄灭了,融入了都市雨夜一片灰蒙蒙的背景之中,再无痕迹。
凌峰走过去,伸手扶着她从椅子上下来。她的手很凉。
“结束了。”他说,声音有些干涩。
林悦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片空洞的黑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扭曲,把外面的灯火都晕染成了不真实的光斑。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令人窒息。这么多年,从同学到合伙人,再到夫妻,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这种沉默,有时它比语言承载得更多。
过了很久,久到凌峰以为她会一直这样站下去,她忽然转过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一点微光。
“凌峰,”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遥远的回忆感,“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那个得了奖的热水壶设计吗?”
凌峰愣了一下。记忆的闸门被这句看似突兀的话猛地撞开。那个夜晚,图书馆闭馆后,他们挤在实验楼通明的教室里,画废的草图扔了一地,为了一个壶盖的弧度或者手柄的隔热材料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又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击掌欢呼……那个设计,好像叫什么“涟漪”?它拿了一个很有分量的设计奖,然后就被厚厚的获奖证书压着,和无数个青春的梦想一起,沉睡在了岁月深处。音乐创业的浪潮一来,他们便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再没回头看过。
“记得,‘涟漪’。”他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妻子,“怎么突然想起它了?”
林悦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空荡荡的办公桌前,手指拂过落了些灰尘的桌面。“汽水音乐,我们做了七年,编了无数曲子,想让人们听到快乐,听到清爽。”她顿了顿,“可我们自己,好像很久没有静静地……听一听水烧开的声音了。”
三天后。
清晨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斜斜地照在铺满整个餐桌的图纸上。那些曾经堆满乐谱、编曲软件界面的屏幕被挪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白纸,上面画满了热水壶的结构草图、受力分析、材料标注。空气里飘着咖啡的香气,取代了以往熬夜时提神的能量饮料。
凌峰和林悦相对而坐,像过去讨论一个音符的时长或一段和弦的走向一样,此刻正头碰头地研究着初代“美的热水壶”的图纸。
“这里,壶盖的密封性还是关键。”林悦用铅笔尖点着图纸上的一个部位,她的手指依然纤细,但曾经在钢琴键和调音台上飞舞的灵活,此刻正专注于勾勒一条条严谨的线条,“我们当初那个设计,强调的就是密闭保温,蒸汽噪音极小。”
凌峰拿着尺子比划着壶身的比例,眉头微蹙:“嗯,导热底座的弧度还得优化,确保受热面积最大,而且均匀。”他拿起旁边的计算器,飞快地按着,嘴里念叨的不再是节拍和频率,而是陌生的导热系数和能量转换效率。“不锈钢的厚度和复合底层的材料,得再精确计算一下。”
这种转变起初有些怪异。凌峰的脑子里还偶尔会冒出几个旋律片段,林悦的手指有时会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出并不存在的节奏。但很快,那种属于创造者的热情再次被点燃,只是换了一种燃料。他们翻出当年“涟漪”的旧稿,那些泛黄的纸张上洋溢着稚嫩却大胆的想象力。如今,他们需要把这些想象力,用更严谨的工程语言落到实处。
曾经用来调试音效频谱的耳朵,此刻贴在临时找来的一个旧水壶上,仔细分辨着内部水温逐渐升高时,那细微的气流声和水流循环的动静。林悦甚至会闭起眼睛,捕捉那种即将沸腾前,水面下酝酿的、密集而欢快的微小爆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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