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仍旧沉默。
城市的夜像一幅没有色彩的画，偶有几点灯火从窗外划过，落在清浔的眼里，却都像模糊不清的光斑，照不亮她脑海中翻涌的思绪。
池珣自上车后就一直静默，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仿佛真的醉意未退。
清浔也没再出声，只安安静静地靠着车窗，耳边只剩下轮胎与路面轻微摩擦的声音。
直到车驶上熟悉的小区坡道，正要靠边停下时。
池珣突然低低地唤了一声：“清浔。”
清浔一怔。
那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很少这样叫她的名字，尤其是用这么轻缓、低沉、近乎温柔的语气。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向他，正巧撞见池珣睁开眼，正看着她。
他的神色看起来没有了方才的疲惫，反倒带着一丝微妙的、柔和的光，
像是从阴郁中破开的微光，在黑夜中显得尤其清晰。
“你……”清浔张了张口，声音带着些错愕，“怎么了？”
池珣没急着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几秒，仿佛在斟酌措辞。
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声音依旧低哑：“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
车内瞬间安静得连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都能被听见。
清浔怔住，眼神在那一瞬僵住了。
她看着池珣，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击而空。
你们女孩子。
喜欢什么礼物。
这不是一句随意的闲谈。
池珣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随便聊天的人，尤其在两人之间气氛尚未回暖时，他不会突然抛出这样的问题。
更何况……那句“你们女孩子”，用的是一种第三者视角的语气。
清浔的心脏像是突然被浸进了冰水，寒意从胸口一路漫上喉咙。
她看着池珣，嘴唇微微颤了颤，却还是努力撑住脸上的神色。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的声音有些哑，却仍旧维持着平静。
池珣没看她，只是望着窗外，像是很随意地说：“最近在准备一个合作，可能会用到这个细节。”
说话间，他的眼角带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是一种清浔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神情。
不浓烈，不张扬，甚至说不上多明显，却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
他在想一个人，为那个人思索、挑选、筹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那一刻，清浔忽然明白了。
池珣问的，不是“送女生什么礼物”这种泛泛而谈的问题。
他在为白楚蕤准备礼物。
他想送她点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许是作为某种回应，又或者……只是出于一份他自己都还没察觉的心意。
清浔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的指尖轻轻握住衣摆，掌心一片冰凉。
她不该难过的，不是吗？
他不是她的谁。
甚至连最起码的“朋友”都谈不上。
他们之间的联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工作上，职责上，合理且干净。
那晚那句“你可以走了”，更是将所有情绪都斩断得干脆彻底。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心跳快了一拍；
在他低头露出那抹温柔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想。是不是她的名字，已经有些特别了？
结果呢？
不是。
那是为了另一个人。
清浔缓了一下，努力勾起唇角，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大概是香水、口红、饰品吧。”
“哦。”池珣似乎认真地听着，微微点了点头，“香水？”
“嗯。”清浔转过头，不再看他，“但不要太重的味道。淡一些的，比较好。”
初夏夜色未央，城市的灯光刚刚盛起，柔和而缱绻地洒落在车窗玻璃上。
车子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刚驶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右侧出现一座大型商场，
玻璃幕墙明亮醒目，一楼橱窗正陈列着新一季香氛系列，霓虹中泛着淡雅的香水瓶光泽。
就在那一瞬，池珣忽然开口：“停一下。”
司机一愣，连忙靠边，将车稳稳停在商场旁的临时停车区。
清浔也怔住，抬起头，正好看见池珣已经推开车门，一只脚踏上了地面。
“你去哪儿？”她下意识问。
池珣没立刻回答，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头，视线落回车里。
他的眼神平静，带着点儿自然的微敛。
“你也来。”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帮我选选。”
清浔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他刚刚问“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她以为那只是随口一提，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现在去买……还带她一起。
她忽然感觉心口有点钝痛，却又无法拒绝。
清浔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拉开车门下了车。
夜风略带些凉意，裹着空气中商场空调流散出来的清香。
两人并肩走进商场，偌大的中庭里灯火辉煌，人流却不算多，倒添了几分静谧的仪式感。
池珣走得不快，一步一步沉稳，却带着几分久违的目的性。
清浔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莫名觉得和从前的每一次逛商场都不同。
以前他是被动的，是有需求才进店，从不主动开口。
而现在，他在香水区的门前停了下来，沉静地环视一圈后，迈步走了进去。
“您好，两位需要看点什么吗？”柜姐立刻迎了上来，态度热情，目光却在第一眼就被池珣吸引。
明星光环让他无论走到哪都成为人群焦点，更何况今晚的池珣一身黑色风衣，
酒后微醺的神色没完全褪去，冷白肌肤与眉眼之间的清冷气质让他显得格外难以靠近，却又致命吸引。
池珣没在意对方目光，只淡淡开口：“想挑一款香水。”
柜姐一喜：“是要自己用的，还是送人？”
他顿了一下，偏头看了清浔一眼，低声说：“送人。”
“您想送什么类型的女生呢？朋友？女朋友？还是……”
池珣没接话，而是移开视线，看向那一排香水展示瓶。
他眼神认真，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专注和克制。
柜姐见状，立刻熟练地拿出几款畅销香水，一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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