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已经……完全不会为他难过了吗？
还是说，她已经有了能让她笑得那样自然的人选？
池珣移开目光，站在原地，喉咙发紧，手心冰凉。
拍摄继续。
可他再也没能集中注意力。
镜头下的他神情寡淡，情绪收敛，导演几次喊卡。
“池老师，你的情绪不到位啊，今天怎么了？”
池珣闭了闭眼，哑声说：“抱歉，状态有些乱。”
午后的阳光从高空洒下，摄影棚临时搭建的外景地被笼罩在一片柔暖的金光中。
微风吹拂着布景边缘的彩旗，远处的枫叶林随着光影轻轻摇曳。
导演正站在监视器前和摄影师调焦，现场气氛一如既往的忙碌而井然有序。
池珣穿着剧中角色的黑色高领西装，站在拍摄区域一侧的椅子边，冷着脸低头看剧本。
助理将补妆包放在旁边的小桌上，问他是否需要补粉，他只是淡淡地摇了下头，没有作声。
目光却时不时地抬起来，往不远处看去。
那边，清浔正站在许恒身边，两人面对面而立，似乎正在讨论刚刚拍摄过的一场对手戏。
许恒是这部剧新加入的男二，顶着“阳光新星”“演艺圈清流”等热度标签，今天是他第一天进组拍外景，态度极为认真而谦逊。
“刚才那场戏我是不是语速快了点？”许恒笑着挠了挠头，笑容干净明亮，“我总觉得我那句台词还没说完，导演就喊卡了。”
“你台词没问题啊，是你眼神跟得太快了。”
清浔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你那句‘我会保护你’的时候，眼睛看得太坚定，导演可能想要你收一收，稍微迟疑一点，才更有层次。”
“啊——原来是这样。”许恒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忍不住笑道，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只能回去看回放琢磨半天了。”
“你今天状态很好。”清浔也笑了笑，语气温和，眼中闪过一抹鼓励。
那一瞬，阳光洒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笑意浅浅，温柔得像是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花。
许恒的目光明显顿了顿，有些怔愣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才迅速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
这一切，尽收池珣眼底。
他站在远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两人，手指不自觉地拧紧了剧本边缘的纸角。
清浔今天笑得特别多。
和他共事这么久，他几乎没见她和自己说话时露出过这样的笑容。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很克制，甚至小心翼翼。
可她在许恒面前却笑得那么轻松、自然，仿佛她本该如此。
“池老师，准备就绪，可以拍下一场了。”助理走过来提醒。
他收回目光，唇线紧绷，低声道：“知道了。”
……
外景地的拍摄继续。
这一场是男主和男二的冲突戏，需要两人正面交锋。
一场午后的雨戏，被拍得压抑而充满火药味，然而真正火气最大的人，却是戏外站在雨棚下的池珣。
导演喊卡后，许恒主动走到清浔身边，拿过她手中的剧本，两人头靠得很近，一起低声讨论。
许恒低着头，偶尔抬眼看她一眼，眼神是掩不住的柔和。
池珣站在一旁，身上那件剧服还带着湿意，冷风吹过，粘在皮肤上有些发痒，可他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一幕，眼底冷意微凝。
那种说不出口的情绪一点点爬满他的胸腔。
那是……嫉妒？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厌恶那个叫许恒的家伙站得太近，靠得太近，说话的声音太柔太轻。
更厌恶的是，清浔竟然没有拒绝。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排斥，甚至还主动和他对视、点头、微笑。
那是她对他从未展现过的样子。
池珣低头看向自己紧攥成一团的剧本，喉咙发涩。
身边路过的工作人员和演员见他神色不善，都下意识绕开。
“我说池哥，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啊？”副导演站在他旁边闲聊，低声问，“今天状态不对劲啊，眼神里藏着点……火气。”
池珣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身影，那种闷得透不过气的情绪越来越重。
他突然意识到，他一直把清浔当成自己专属的存在，是他助理，是唯一懂他的那个人，是那个可以毫无防备靠近他、照顾他、忍耐他脾气的人。
可现在，她好像有了新的世界。
她能笑着和别人说话，轻松地与他人并肩站立。
而那个别人，偏偏还是个阳光帅气、未来可期的新星。
“池老师，下一场准备了。”导演在喊他。
他点点头，转身走进镜头的那一瞬，眼中压抑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片暗涌从未存在过。
……
拍摄中途休息时，许恒去补妆，清浔站在设备台边整理资料。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池珣站在三米之外，一直看着她。
目光复杂，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可当她朝他点头示意时，他却别过头，仿佛从未看她一样。
清浔愣了一下，有些莫名。
就在她迟疑间，许恒拿着两瓶饮料回来，递给她一瓶：“这个是你刚才说喜欢的那款，我刚去后台看见，顺手拿了。”
“谢谢。”清浔接过，微笑着道谢。
“今天你帮了我很多，下次请你喝奶茶。”
“好啊。”
二人的对话简短而自然，却如针刺一般落进池珣的耳中。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脸，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心口，却闷得像是塞了什么。
他知道，他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干涉她和谁说话、和谁微笑。
但他忍不住，嫉妒得发疯。
嫉妒她能轻易对别人展露笑容，嫉妒她的眼睛里不再是他，而是别人。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阳光下的她，一身简单的工作服，却带着温柔的笑，和那个叫许恒的人并肩站着，看上去……竟然那么合拍。
池珣猛地收回视线，喉咙发涩得难受。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在这个角落里，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笑得那么轻松。
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不是她的谁。
更何况，是他先把她推开的。
现在，她自由了。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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