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秦枫则是躲在百米开外的一处礁石缝隙里。
这里地势稍高，视野极佳，能将那片平台上的情景一览无余。
他定定地望着远处的众人，特别是其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张雨禾站在礁石坪的边缘，面朝大海，背影在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有些孤单。
海风吹拂着她身上那奇异的羽毛裙装，发辫上的白色饰品也随风舞动。
她仿佛不再是那个知性女医生。
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部族的女王，或者说是……女祭司。
那两个被捆着的俘虏，一男一女，正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身体不住地颤抖。
秦枫猜对了，这就是祭祀仪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太阳缓缓西沉，天空被染上了瑰丽的晚霞。
礁石坪上的火堆烧得很旺，橘红色的火焰映照着每个人的脸。
野人们沉默地坐在火堆旁，打磨着手中的木矛。
那两个俘虏似乎已经认命，不再挣扎，只是瘫在地上，眼神空洞。
唯有张雨禾，从始至终，都如同一座雕像，静静地伫立在海边。
秦枫在石缝里一动不动。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他必须要弄清楚，张雨禾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还成了这群野人的头领？
他甚至想过，等天黑之后，自己就冲出去，把她强行带走。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看看那四个对她俯首帖耳的野人，再想想那神出鬼没的巫师老妪。
硬来，可能是下下策。
就在秦枫脑中思绪万千之时，海平面上，最后一缕霞光即将隐没。
天与海的交界线，变成了一道深邃的暗紫色。
一直静立不动的张雨禾，忽然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火光勾勒出她冷艳的面部轮廓，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漠然。
她举起手臂，对着那几个野人，红唇轻启，吐出一个秦枫很熟悉，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的音节。
“乌拉！”
那四个野人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他们猛地站起身，其中两人抓起长矛，大步走向那两个俘虏。
死亡的降临，让那对男女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
“呜！呜呜！”
他们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悲鸣。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噗嗤！”
“噗嗤！”
两声利器入肉的闷响，几乎被呼啸的海风与涛声淹没。
秦枫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两根削尖的木矛，精准地从两人后心穿胸而过。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黑色礁石。
两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软了下去，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消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秦枫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当这血腥残忍的一幕，确实是在张雨禾的指令下完成时。
那种冲击力，几乎让他窒息。
还没等秦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另外两个野人走上前，一人一个，将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拖到礁石坪的边缘。
“扑通！”
“扑通！”
两具尸体被推入下方翻涌的海水中，不一会就被黑暗的潮水吞没。
做完这一切，四个野人转过身，再次面对张雨禾。
他们单膝跪地，将额头贴在地面上，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无比虔诚。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而张雨禾，从头到尾，只是冷冷地看着。
她的脸上，没有不忍，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就好像，那不是两条人命，只是两件完成使命的工具。
秦枫僵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眼前这人是谁？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雨禾阿姨。
他认识的张雨禾，是个连看见小动物受伤都会心疼的善良医生。
她会耐心地教他辨认草药，会在他受伤时细心包扎，会因为他的调侃而羞恼地骂他“小屁孩”。
她的善良，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眼前这个女人……冷酷，漠然，视人命如草芥。
她下令杀人的时候，那份果决与淡然，比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
是被胁迫？还是被洗脑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枫宁愿相信她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这么做的。
可他看到的，却是张雨禾那双眼睛里，不带丝毫感情的平静。
那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漠。
一种对生命的，彻底的漠视。
这还是……人吗？
礁石堆上，祭祀的仪式似乎已经结束。
四个野人将火堆熄灭，只留下余烬在海风中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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