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北心头涌上一股郁气，楚朝歌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脸，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纵使是这样，你也还是觉得我待在这里，浪费了这间VIP病房吗？我并不介意待在普通病房，甚至只是过道。”
“楚朝歌，你别得寸进尺！”
“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我只不过怕死罢了！”说到“怕死”二字，纵是努力隐忍，楚朝歌的泪珠依旧不受控地在眼眶打转。
楚朝歌的委屈被隐忍的倔强包裹，看得楚阳北心头发颤。
他犹豫了。
楚晚晚见大哥犹豫了，忙插话。
“姐姐，不是大哥不心疼你。只是妈妈陪了两天两夜，身体快撑不住了。还有大哥，又要陪你，又要忙着公司的事。毕竟，这里办公起来不如家里方便。”
“你们都回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家里有私人医生照看，你不会有事的。家里住着也比这里舒服。回家修养更有利于你的病情。”养母也劝说。
楚家人给的理由有理有据，楚朝歌要留下，一下子找不出什么适当的理由来。
可她真的不能离开医院。
“朝朝，走，我们回家。”养母见楚朝歌沉默，以为她已妥协，伸手过去，想要扶她坐轮椅。
楚朝歌侧身，养母扑了个空，“朝朝......”
“她既然想留便留吧。过道是吧，多得是！”楚阳北见楚朝歌油盐不进，失去了耐心。
“阳北，朝朝怎么可以住过道呢？”
“她自己要求的，我不过是圆她的愿望罢了。”
楚阳北等着楚朝歌求饶，却见她脸上居然爬上了舒心的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养母求情，“可......”
“我不再想听到为她求情的话，否则走廊也没得睡，直接睡医院大堂。”
大堂人来人往，更不适合养病。
“走！”
楚阳北下了命令，楚家母女不敢耽搁。
“芬姨，有什么马上给我打电话，照顾好朝朝。”养母拉住芬姨的手叮嘱。
“芬姨也走！”
“那朝朝怎么办？”养母急了。
“她不是说不用人陪也行吗？”
没一会，整个楼道就只剩楚朝歌一人了。
除了VIP楼层，普通病房的楼层装修都是按普通医院来装修的，墙面白得透亮。
“我住这里就行。”楚朝歌朝推她的护士道。
“这里人多，吵闹，那边空旷些。”小护士心善。
上面吩咐让楚朝歌住过道，也没说住哪个位置。
“我喜欢这里！”
楚朝歌脸上的笑意不似装的，小护士只好遵从。
对楚朝歌来说，多了人来人往和谈笑风生，便有了生气。
只有这样，她可以偶尔忽视周围让她心焦的白色。
夜里，探视病人的人少了，周围安静得紧，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爬上楚朝歌心头。
她将被子盖过头，脑海里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美好画面，分散注意力。
搜索了一遍记忆，脑海里只剩下痛苦的回忆。
她前半生的欢乐回忆里只有楚家人，而现在回忆起来，曾经有多欢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这一层基本都是癌症病人。
他们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呼救声不断刺激楚朝歌的耳膜，听到最后，声音仿佛与精神病院的疯子喊叫声重合了......
楚朝歌躲在被子里抖了一夜。
天刚亮，楚阳北的房间便被敲开了。
“她怎么样了？”楚阳北背对来人，整个人笼罩在烟雾之中。
来人被烟味呛得直咳嗽，“楚总，抽太多烟，咳咳.....对身体不好。”
楚阳北转过身来，眼周一片乌青，脸上尽是疲色。
想来是一夜未眠。
来人感受到了楚阳北身上的戾气，不敢再与他扯旁的。
“如您所料，楚大小姐被病人的叫声折磨了一夜。”
“她可有说要出院？”
“目前没有。”来人见楚阳北要发火，赶忙补了一句，“我们这些见惯生死的医生都毛骨悚然，何况是一个娇养的富家千金。一会您去看她，有了台阶，她自然就肯回家了。”
“你走吧！她什么时候要出院，你再给我打电话。”
“可.....”
“走！”
失眠了一夜，白日里人多起来，楚朝歌终于沉沉睡了。
医院的白日过得很快，天逐渐暗下来。
“她还没提回家吗？”楚阳北已失了早上的从容，眸底有了不耐烦。
“......没！”电话那头，说话人语气，没了早上断定楚朝歌这个千金小姐受不住这般苦楚时的坚定。
“她在做什么？”
“......聊天！”
“......把视频发我。”
楚阳北挂了电话，查看医院发来的视频。
视频中的楚朝歌忙上忙下地帮着家属照顾病人，还帮着按穴位，缓解病人的痛苦。
她的明媚笑容刺痛了楚阳北的心。
他本以为是经历了那么多，楚朝歌再难现那无忧无虑的笑容，原来并不是。
“楚朝歌，是不是只要不是面对楚家人，你便会肆意畅快？”
他再次拨通了手机，“把她送进白色封闭的单人病房。”
“啊？”
“这是命令。”
楚阳北清楚记得，楚朝歌说她怕白色的房间。
医院那边，楚朝歌被“请”走。
“我不待在这里，我要出去！”
白色的病房如同一个触发器，精神病院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楚朝歌脑海，她疯了一般，往外冲。
医护们被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办。
“我去给楚总打电话，你们看着她，不要让她发生危险。”
没一会，楚阳北就接了电话。
“楚总，楚大小姐似乎患有特定恐惧症或者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问她，是否要出院？”楚朝歌有精神病，他有过怀疑，却因为最近筹备着与私生子一战，忽略了。
“好。”
楚朝歌缩在走廊，倚着墙蹲着，警惕地看着守着她的医护。
“楚大小姐，要不，你还是回家吧！”
楚朝歌态度坚决，声音却颤抖，“不回。”
明日她就能见到周家欢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既然不回，就拖进房间。”楚阳北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
“可是楚大小姐，会出事的。经过评估，楚大小姐是创伤应激障碍，恐会自伤或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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