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华英说的这话，陈佳娜也有些委屈：
“妈，明明是徐家动的手！你为什么还要怪我？我住院时，你怎么不告诉我，爸中风的事呢？”
朱华英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
“当时，你刚经历那么大的手术，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体和心心的安危上，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你钻牛角尖罢了……”
陈佳娜愤愤地说道：
“都是该死的徐毅！妈！你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放过徐家了吗？”
在陈佳娜看来，父亲陈远成在家一直扮演着老实人的形象，而母亲，则能言善道，极会在社会上争取。
可如今朱华英的状态，如同风霜打过的茄子般蔫蔫的。
陈佳娜在朱华英脸上，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找到。
陈佳娜想到了什么，声音压得低低地：
“妈，你是不是怕我在婆家难做人，所以爸这口气只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朱华英抬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长发。
小时候她最喜欢陈佳娜的这头乌发，又黑又顺，每次带陈佳娜出门，都有人夸她的头发好看。
可现在朱华英却觉得陈佳娜的头发乱糟糟又稀稀拉拉的，远没有了从前的光泽。
“佳娜，你听妈的。徐家多想要儿子啊，可心心是女孩子，咱们以后也不可能再生了……在婆家，你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妈！可凭什么啊！徐家算个屁，现在社会男女平等！他们凭什么嫌弃心心，凭什么非要我生儿子！”
见女儿生完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稚气，朱华英的火气也上来了：
“凭什么？！妈从小和你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全忘了？你知道你爸这病在医院手术、住院，回家的康复花了多少钱吗？你问过你自己和心心的手术住院费用吗？这些你以为是谁在兜底？是我们吗？不是！是你婆家！”
陈佳娜觉得母亲朱华英越发不可理喻，她犟嘴道：
“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孩子是给徐家生的，我手术也是因为生孩子，而我爸那更加了，就是徐毅直接害的！这些钱不是他们出，难道是我们出吗？”
朱华英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自己这个永远活在理想世界里的女儿，她的思想好像一直留在小时候，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却丝毫不知成人世界的规则。
“你知道医院的医生、床位都需要人脉找吗？当时若和徐家翻脸，你爸的病怎么办？如果他们说所有的费用两家平摊怎么办？在这个社会上只有理直气壮是没有用的。你要学会低头，也要学会借势，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陈佳娜遭了母亲一番训斥，双眼通红：
“妈……我也是心疼你，爸这一倒，你看起来都老了很多……要不，我们给爸找个护工吧！就像在医院照顾我那种……”
朱华英叹了口气，本来有些话她想点到为止的。
如果有可能，又有哪个父母愿意将现实和真相血淋淋地呈现给自己的儿女呢，如果有可能，她宁愿陈佳娜做一辈子象牙塔上的公主。
可如今，陈佳娜确实也该成长了。
朱华英拍着陈佳娜的手背说道：
“佳娜，爸妈给你准备的房子，现在是租出去了。但这行情，租房并不容易，今年租金只有2800块一个月，每个月的贷款7000元，原来你爸爸的公积金能抵去一些，现在出了这状况……我一个月退休金才3000块，你爸又没到退休的时候，本来我想给你爸直接办病退，结果去了问了说今年开始病退取消了，只有病残补贴，钱的方向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陈佳娜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自从结婚后，摆酒、装修、生孩子住院都是徐毅在对接，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结果，当然没觉得处处都要用钱。
可刚才经过朱华英的提醒，陈佳娜的心里终于开始有些慌了。
娘家为了面子，当时也是跟风把房子买在了高点上。
后来房价一直跌，陈佳娜和陈远成父女又都在工作，想着贷款也不算太大压力，便没有动过亏本卖房子的打算。
这些年，陈家一直觉得女儿以后肯定是嫁出去的，给女儿置办好了车子、房子，便也是完成人生大事了。
在吃穿用度上，朱华英一向算是大方的。
所以陈家也几乎没攒下多少钱。
这回突然碰到意外，打得陈家措手不及。
陈佳娜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意识到，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见陈佳娜垂头丧气的样子，朱华英又有些于心不忍，她担心女儿大病初愈，情绪不佳容易钻牛角尖，便又安抚道：
“你爸这病也不算是绝症，医生说好好配合康复，也是有可能会恢复自理能力的。只是以后指望他来照顾咱们是不太可能了……佳娜，你今天怎么招呼也不打直接回来了？又和婆家闹不愉快了？”
想到婆家，陈佳娜连日来的委屈又涌上心头：
“妈！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王慧芬一定要让我母乳，我胸口都被心心啜掉皮了，她还不依不饶的，说要给心心停奶粉，非要我一日不停地母乳！他们还冤枉我是小偷！我……”
说着，陈佳娜的委屈的情绪像冻裂的水龙头，倾泻地的一发不可收。
朱华英知道陈佳娜与婆家有摩擦，但没想到徐家居然说女儿是小偷！“这是有关人品的事不可以乱说，徐家是怎么回事？！”
朱华英着急地问道。
陈佳娜抽抽搭搭地回答道：
“王慧芬他们在房间里装了监控！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吗？！我只不过在衣柜前徘徊了一下，他们就说我是小偷！”
“简直欺人太甚！徐家当我们是什么！居然平白无故诬陷你！”
陈佳娜自己发泄舒服了，没想到朱华英这么大反应，她又怕朱华英真的去找徐家对质，毕竟这事没她自己说得那么清白。
陈佳娜决定还是和朱华英坦白一下，省得到时母亲真的去徐家面前说，到时没面子的还是自己。
“就是以前你说徐家不可能只有一套房子，我就去家里找房产证。谁知道王慧芬那屋里居然有监控！最近他们又翻旧账说起了这事，我才知道监控全部都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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