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床的另一侧下陷。
空气里似乎晕染上极淡的雪松沉香。
夏微回过头看了眼。
贺越礼穿着浴袍，躺坐在床上。
紧贴着床沿，在被子之外。
一如既往的克己复礼。
夏微这才想起，他没有换洗衣物，浴袍底下是真空。
她没再去管，合上眼。
静谧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
低沉沉静的嗓音悠悠响起，“你喜欢我什么？”
夏微蹙蹙眉，喃喃道，“我喜欢的不是你.....”
贺越礼睨着她的后背，“那边那个我。”
夏微深呼吸一下，手指轻轻揪着被单。
脑中忽然浮现出和贺越礼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不自觉得弯起唇。
语调里带着笑意，“喜欢他的全部。只是想到他，就会很开心。”
贺越礼眯了眯眸，听见突如其来变得甜腻柔软的嗓音，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夏微转过身，彼此眼神相撞。
她认真问道，“你呢？ 你喜欢我什么？”
万种情绪在贺越礼眉眼间蔓延。
他薄唇紧抿，许久没有开口。
“贺越礼，你不喜欢我。”夏微缓缓道，“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年龄，阅历可能会改变一些，但喜欢的样子是不会变得。”
贺越礼被反将一军，反驳的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夏微的眼睛宛如盈着一汪春池，含情脉脉的眼神，是贺越礼从未见过的。
她笑着说，“他对我百分百信任，不管多小的事，都会第一时间和我分享。无论多忙，会跨越时差和距离来见我。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不用过脑子。”
“而且他很直接，有什么误会都会立刻解决。就比如季漫语。”
夏微想起他冷漠的‘不爱’，后来还当着自己的面给季漫语打电话。
不觉笑出声。
贺越礼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那是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
夏微点点头，“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去打听你的隐私。”
贺越礼被她接二连三的‘不喜欢’弄得心烦意乱。
揉着眉骨，“睡觉吧。”
“贺越礼，我不是在怪你。”夏微静静望着他，“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亏欠当做喜欢。更何况，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贺越礼垂下眼睫，看住她的眼睛，“如果当年，我只是帮你解决财务上的困难，你早就和周靳在一起了，你们会组成家庭.....”
“不会的。”夏微轻声打断他的话，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谁会喜欢霸凌过自己的人呢？那么多年情感上的辜负，也算是一种霸凌。”
光亮在贺越礼幽邃的眸中一闪而过，他坐直些身体，“那你为什么还会叫错他的名字。”
夏微深吸一口气，“生病的时候神志不清。再加上，你用的香水和他好像。我只是很烦，为什么他这么阴魂不散。我很抱歉，让你误会了。”
“但是.....”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不是也没问吗？”
贺越礼从来不知道她那么能说会道。
论商务谈判，他从来没输过。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场关于‘喜欢’的辩论中，输得一败涂地。
他低头，揉揉太阳穴，“早点睡吧。”
夏微道过晚安，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
希望他能明白，爱不是亏欠。
-
翌日清晨，夏微被闹钟叫醒。
贺越礼不在卧室。
她洗漱完，换了套方便爬山的休闲装。
走到外面，贺越礼一手插袋，一手拿着杯冰美式，站在落地窗边。
久违的休闲打扮。
白色T恤，藏蓝色针织开衫和黑色牛仔裤。
他回过头，黑色碎发落在额前。
扑面而来的清爽少年感，让夏微一时晃神。
他抬手指指厨房，“吃完早餐出发。”
夏微点点头，“好。”
到达山脚下时，六点不到。
下过雨的山路，湿滑难走，夏微走得极慢。
最后又被贺越礼背上山。
夏微双脚刚落地。
穿着灰色大褂的周靳，朝他们走过来。
他眸光停在夏微脸上，“住持在西禅房等你。”
夏微仰头看着贺越礼，“那你在这里等我。”
贺越礼点点头，“去吧。”
再次见到住持大师，夏微没有太多客套话。
问好后，在蒲团坐下。
将昨晚在摩天轮上看见另一个时空的贺越礼告诉住持。
“大师，请您帮帮我，我一定要回去。”
住持大师捻着佛珠，静默半晌，“平行宇宙互不干涉，但时空和时空之间存在千千万万的交错点。”
他的视线落在夏微的平安扣上，“如今你可以看到一些交错点。”
他指尖定在佛珠上，缓缓抬起眼睛，“夏小友，如果回不去，你打算怎么办？”
夏微回望着他，“我会回到坠海的地方，再跳一次。我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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