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三炮要出手时，就听到牛棚外传来低低的笑，咿咿呀呀的戏声响起。
“月挂霜林寒欲坠……正门外、催人起……”
诡异的唱腔让屋内几个年轻人毛骨悚然。
他们本来就是附近村子的小流氓，整日惹猫逗狗不干好事儿。欺负下放人员更是他们的乐趣。
偶尔还能有点收获。
可夜路走多了，今天似乎撞了鬼。
领头的男人毛强作镇定，“妈的，谁在那装神弄鬼，别唱了！”
“奈离别如今真个是……欲住也、留无计……”
婉转的声音无限凄凉，似越来越近，却又飘忽不定。
领头的脸都白了几分。
“妈的，你们给我出去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小流氓们都在哆嗦。
可老大发话，他们不敢不听，只能哆哆嗦嗦的出门。
外面黑漆漆，除了不远处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可明明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几个人脸色愈发惨白。
“老大，啥，啥都没有。”牙齿在打颤。
领头的神色稍缓，“那就没事……”话音还未落，声音又起。 “马上离魂衣上泪……各自个、供憔悴……”
那声音更近了，带着说不出的恶意，听得人心都发凉。
领头的腿肚子抽筋。
他大步朝外走去，大声呵斥，“谁？！”
结果就见一个白影在靠近。
“让我抓到你……”可不等他抓到，那个白影骤然消失！
领头吓得眼睛都直了。
其他小弟则尖叫着跑开。
“鬼啊！”
领头终于回过神，转身就跑，却被人抓住了后颈。
冰冷的触感分明就是鬼手。
“啊啊啊！”他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顾蕴宁“嘁”了一声。
“这么不经吓，还跑出来祸害人。”顾蕴宁踹了他一脚。
可惜她的迷药都泼盛东风脸上。
不过她还有痒痒粉。
顾蕴宁直接给他用上。
这时程三炮从屋里出来就看到顾蕴宁正蹲在地上掏人口袋。
“……我就猜到是你这丫头！”
他认识的女性，要么温柔如水，要么大大咧咧。
能装鬼吓人的就顾蕴宁。
明明长得漂亮又乖巧，实际上却是个土匪路数。
顾蕴宁嫌弃地看着找到的一块二毛钱，“太穷了，浪费我的药粉。”
程三炮上前，不客气地把钱揣兜里。
“你不稀罕我帮你收着。”
顾蕴宁不乐意了，“老爷子，我费了半天功夫救你，你怎么还抢我钱啊！”
程三炮一指地上的家伙。
“我帮你把他扔坟头上去，劳务费。”
“也行。”
顾蕴宁也不提什么救命之恩，程三炮也没提，只是请她帮忙照顾妻子。顾蕴宁进去牛棚，就见宁春霞坐在地上，眼神木然，连泪都流干了。
顾蕴宁心有不忍，轻声叫：
“宁奶奶？”
宁春霞回神，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来人是顾蕴宁，她忙挤出一抹笑，温柔道：“宁宁来了，快坐……”
她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牛棚内哪里还有能坐的地方？
而她白天跟程三炮一起挑牛粪，浑身又脏又臭，甚至不敢碰顾蕴宁，忙缩回手。
顾蕴宁却像没感觉到，一把握住她的手。
“奶奶，我扶你起来。”
女孩的手又软和又温暖，宁春霞老泪浑浊：“宁宁，你不嫌弃我？”
“当然不嫌弃？手脏了洗洗就好，又不是心脏了。”
顾蕴宁已经检查完，老太太并未受伤，她稍稍松了口气。“奶奶，这个凳子能坐，你先坐一会儿，我收拾下。”扶宁老太坐下，顾蕴宁转头就收拾起来。
一些东西碎得彻底，顾蕴宁就放在门外，等清理出去。
这么一清，屋内基本没什么能用的。
原本还剩半边的炕彻底塌了，顾蕴宁将破烂的棉被从碎土块里扒拉出来，才发现棉被都被撕烂，发黄的旧棉花沾了土，明显不能用了。
顾蕴宁有些鼻酸。
“奶奶，你喝点水吧！”顾蕴宁现在出门都背着军用水壶，此时直接拿种给老太太。
宁春霞其实不渴，但不想拂了顾蕴宁一片好意，才把水壶接过来。
她讲究地没碰到嘴唇，勉强喝了几口水。
甜滋滋的水好像加了白糖，宁春霞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没用，害了自己不行，还害得三炮陪我受苦……可我还没找到素素，我不能死啊……我的闺女……”
顾蕴宁听陆凛说过一点老两口的事儿。
直到她们女儿程素素在五岁的时候走丢，再没有找回来。老两口也没有要其他的孩子，而是将三个徒弟视为己出，悉心教导。
三个徒弟都有很好的工作。
可最后，老两口被举报说有外国关系。
是宁老太的表哥和堂哥都在国外。
因此老两口被流放。
而知道这个事的只有三个徒弟。
顾蕴宁从知道这事儿，就愈发觉得自己不乱伸手帮人非常好。等程三炮回来，顾蕴宁帮他们上了药，便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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