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尸窟的硝烟散去三日,中州的风仍带着腐臭。杨辰站在临时搭建的刑台旁,看着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的暗阁余孽,归墟剑的剑穗垂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这些人里有炼尸的蛊师,有操控尸傀的阵师,还有几个曾是荒盟的商户,暗地里为暗阁传递消息——正是他们的密报,才让地窖的平民成了瓮中之鳖。
“说不说?”李肃的亲兵攥着烧红的烙铁,逼近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这人曾是荒盟最大的粮商,此刻却像堆烂泥瘫在地上,肥硕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我……我只是收了他们的钱……我不知道会炸地窖啊……”
“钱?”杨辰的声音像淬了冰,一脚将旁边的木箱踢翻。箱子里滚出数十枚金锭,每枚上面都刻着暗阁的骷髅标记,“用两千多条人命换的钱,花着安心吗?”
粮商的脸瞬间惨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清辞站在刑台边缘,引月佩轻轻颤动,佩上浮现出这些人犯下的罪孽——粮商曾为了讨好暗阁,将逃难的平民骗进尸傀养殖场;那个看似老实的账房先生,亲手记录了炼魂炉吞噬生魂的数量;还有个梳着双髻的少女,竟用毒针害死了照顾她的老婆婆,只为成为暗阁的“药人”。
“他们的魂魄都被戾气污染了。”沈清辞低声对杨辰说,引月佩的银辉在这些人头顶凝成黑色的雾团,“寻常刑罚怕是……”
“我要的不是他们说什么。”杨辰打断她,归墟剑突然指向粮商的手臂,金红色的剑气掠过,他的衣袖瞬间化为灰烬,露出布满针孔的皮肤——那是常年注射蛊毒的痕迹,“我要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挥了挥手,玄铁卫抬来几个陶罐,里面装着从万尸窟带回的“蚀骨水”。这种液体不会立刻致命,却能一点点腐蚀皮肉,顺着血脉渗入骨髓,让受刑者在无尽的剧痛中维持清醒,直到七天后才会化为一滩血水。
“不要!求求你杀了我!”粮商看到陶罐,突然像疯了似的挣扎,铁链勒得他脖子发紫,“我招!我知道暗阁还有个藏身处!在……在断魂谷的密道里……”
杨辰却像是没听见,示意玄铁卫上前。蚀骨水刚碰到粮商的手臂,就发出“滋滋”的声响,白烟升起的同时,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肥肉颤抖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森白的骨头。
刑台下的百姓沸腾了。有人举着石块想砸上来,却被玄铁卫拦住;有人捂着脸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瞄;还有个失去孩子的妇人,哭喊着:“让他死!让他死得痛快点!”
“痛快点?”杨辰看向那妇人,声音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您的孩子在炼魂炉里被活活烧死时,谁给过他痛快点的机会?”
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淌。刑台上的惨叫越来越凄厉,账房先生吓得尿了裤子,少女则开始狂笑,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蚀骨水已渗入她的喉咙,让她连求饶都做不到。
沈清辞别过头,引月佩的银辉黯淡下去。她知道杨辰的用意,这些人双手沾满鲜血,寻常的死亡太便宜他们,唯有让他们在极致的痛苦中忏悔,才能告慰那些枉死的亡魂。可当惨叫声刺破耳膜,她还是忍不住想起月仙古籍里的话:“以暴制暴,终成暴徒。”
“他们说的密道……”她轻声提醒。
“派人去查。”杨辰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刑台,“但这不影响他们受罚。”
蚀骨水的效果远超预期。不过两个时辰,粮商的手臂已只剩下骨头,溃烂蔓延到胸口,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喉咙里反复念叨着:“水……水……”
杨辰让人递过去一碗水,却在他要喝到时,用归墟剑挑翻了碗。水流在地上,冲开一小片血污,映出他扭曲的脸:“当年你把平民骗进尸傀场时,他们求你给口水喝,你给了吗?”
粮商的眼睛突然圆睁,像是想起了什么,剧烈地咳嗽起来,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头一歪没了声息——却不是死了,蚀骨水让他陷入假死状态,接下来的五天,他将在无知无觉中感受身体被腐蚀的剧痛。
“下一个。”杨辰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当太阳落山时,刑台上的暗阁余孽都已被施了蚀骨水。有的在假死中抽搐,有的在狂笑中溃烂,还有的用仅剩的力气撞击石柱,却连自杀都做不到。沈清辞用引月佩在刑台周围布下结界,防止戾气扩散,银辉落在他们溃烂的皮肤上,竟激起更剧烈的痛苦。
“这样真的好吗?”她终于忍不住问,看着那个曾害死老婆婆的少女,此刻她的脸已烂得看不出模样,唯有那双眼睛还在流泪,“或许……”
“没有或许。”杨辰的归墟剑插在地上,剑柄的震动传递着他压抑的怒火,“你没见过炼魂炉里的孩子,没闻过地窖里融化的尸体味。对他们来说,死亡是解脱,我偏不让他们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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