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佑留意到坐回身边的白悠悠情绪发生了变化。
即便白悠悠现在的性子已经是比起从前要安静许多，但是安静和闷闷不乐的区别，边嘉佑还是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来。
“怎么不高兴了？”他很想把他的小白兔搂到怀里来哄一哄，到底碍于在场的这么多双眼睛，
他不能对这个“替身”表现出过分的亲昵或是疼爱，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悠悠无意将何琳的刁难告诉边嘉佑，
何琳固然令人讨厌，
可白悠悠心里明镜似的——她所遭受的这一切难堪，到头来全是拜边嘉佑所赐。
“我没事。”白悠悠不愿意多说，指间摩梭着裙子上的刺绣图案，
指间传来粗粝的触感，不禁让她联想起梦中那只穿白衬衫的男人的手掌。
他掌心那层薄薄的茧子，摸起来，便是这样的感觉。
杜仲已经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他刚才向边嘉佑游说了许久，始终没见边嘉佑表现出半分兴趣的样子，现在上了酒桌，杜仲打定主意再接再厉。
“嘉佑，这杯我敬你，”他抢先已经将酒杯里的满满一杯红酒灌下肚子，红色的液体立刻泛到面色上来，整张脸涨成一张猪肝色。
边嘉佑坐在位子上不动，只抬手举了举酒杯，算是回应。
杜仲知道边嘉佑看不上他，
从前他就是搭着严佳阳的这条线才勉强结交上边嘉佑。
自那以后，他便费尽心思地讨好边嘉佑。
为了接近他，
又是学着打高尔夫，又是送限量版的红酒，只要打听到边嘉佑出席的饭局，便设法蹭进去，混个脸熟。
可是边嘉佑始终对他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
杜仲心里憋着气，面上还是陪笑，讪讪地坐下。
何琳是杜仲的女朋友，平时跟在杜仲后面，见惯了杜仲前呼后拥的派头，
今天一有边嘉佑到场，杜仲一下子就掉了好几个档次，好似边嘉佑的一个不得宠的小弟，
这让何琳心里也一肚子火。
她这把火，不亚于杜仲的。
何琳没什么涵养功夫，不痛快了，立刻就要撒气，
边嘉佑是动不得的，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山寨货”倒是可以拿来出一出气。
眼见酒桌上一时间没了话题，安静了下来，
何琳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机，做着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划动着什么，
突然刻意地装作惊讶的口吻，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大呼小叫：“哎呀，我有个做媒体的朋友，刚才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是在整形医院拍到的。”
她将屏幕翻转给众人看，眼睛则直直地望向白悠悠：“白小姐，这个照片里的人，和你好像啊！”
边嘉佑的眼神倏然一紧。
照片上的女人，的确是白悠悠。
这照片，是边嘉佑当时从医院把白悠悠接走的时候，被人偷拍到的。
那家综合医院不仅是M城医疗水平最顶尖的，连整形外科在国内也数一数二。
所以这张照片被歪曲地理解为白悠悠是在这家医院做的整形手术，才变成如今这张面孔。
当时已经有人把这张照片发上网，还配上了“整容女撞脸豪门旧爱”这样的三流标题，
是边氏的公关第一时间出手，用大价钱压下这张照片，才没把事情闹大。
何琳见白悠悠脸色瞬间发白，却强自绷着脸不作声，越发确信这张照片就是她。
也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个女人果然是靠整容才得了如今的这张脸。
她心中暗笑，就是嘛，天底下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白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她假意追问，余光却悄悄瞥向边嘉佑——
虽然他一言未发，可脸色已经明显冷了下去。
何琳心头一喜，看来这条消息连边嘉佑都不知道。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白悠悠——一个靠整容上位的冒牌货，边嘉佑还会稀罕吗？
许梦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何琳仗势欺人的模样，现在见她这样没头没尾地突然朝着白悠悠发难，忍不住替白悠悠打抱不平：
“现在AI技术那么发达，弄个假照片算什么？没证据的事儿，还是别乱讲。”
严佳阳在桌子下面用力捏了捏许梦的手，示意她别多嘴。
他倒不是有意冷眼旁观，
而是他太清楚边嘉佑现在的这副样子，已经是要动怒的征兆了。
想到当初边嘉佑收拾罗美玲的狠劲，严佳阳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边嘉佑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替他说话了？
在他发火之前，不相干的人最好识相地躲远点，别往他的枪口上撞。
边嘉佑的视线在杜仲和何琳之间打了个来回，朝着严佳阳勾了两下手指：“烟。”
严佳阳立刻屁颠颠地走到边嘉佑的身旁，递过自己的香烟，又替男人点上了火。
边嘉佑的嘴唇抿着香烟，用力抽了几口，终于朝着杜仲开口：“你的女人？”
他边说，边用下巴朝着何琳的方向扬了扬。
杜仲心下一沉，
他虽然摸不清边嘉佑的想法，但估摸着边嘉佑多半是不痛快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平日里太娇惯何琳，才让她这样没轻没重。
“她上不得台面，不懂规矩。嘉佑，你可千万别和她计较。”杜仲用胳膊捅了捅何琳，示意她一起赔罪。
何琳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成窘迫的狼狈，
她只当边嘉佑是个比杜仲更有钱的公子哥罢了，杜仲怎么也犯不着在他面前这么低三下四。
边嘉佑点了点头，从唇间捏下已经抽得差不多的香烟，随手丢进面前的红酒杯。
烟头“滋啦”一声，暗红的液体表面浮起几许烟灰。
边嘉佑将漂着着烟头的红酒杯往转台上一搁，手指往前一推，玻璃杯转了半圈停在了杜仲的面前。
边嘉佑眼皮一掀，冲杜仲扯出个冷笑：“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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