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的童音响起，穿补丁毛衣的小姑娘踮脚拽他袖口，鼻尖沾着饼干碎屑
“你手怎么了！”
楚默言低头，才发现五六双眼睛湿漉漉盯着他
说实话这种画面有点恐怖
毕竟他不喜欢孩子
其中有个男孩最为惹眼，正举着歪扭的黑色纸鹤蹦跶
“天使！天使这个给你！”
（天使？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和楚逸一个级别的存在吗？）
想到这，楚默言轻轻将纸鹤拿起，而后蹲下身子开口
"为什么是黑色呢？老人们都说这颜色...不吉利？"
小男孩一听这话，猛猛摇头
“不是那样！黑色很吉利！这个纸鹤是我妈妈送我的护身符
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只有我活了下来，所以是很好的东西”
此话一出，楚默言捏着纸鹤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
（很好的东西……？小孩子的思维本来就该这样？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厄运吗
毕竟只有自己活着，会被套上刻死亲人之类的话……）
楚默言被自己阴暗的想法逗笑了
风掠过福利院生锈的铁栅栏，将男孩后颈未剪齐的碎发掀起
他看见少年脖颈处蜿蜒的疤痕
是那么狰狞
“可你把护身符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院长说你是新的太阳！"
男孩突然露出豁牙的笑，指向身后正在擦拭眼镜的老人
“他教我们认字，给我换药，还告诉我，妈妈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只是一场很可恶的意外……让我不要自责”
男孩突然踮脚，温热的呼吸喷在楚默言耳畔
“现在你救了大家，小雨没有钱，但这个可以挡灾！”
听到这话，楚默言不禁有些恍惚
他在想，如果小的时候离家出走来这里，会不会好一点
明明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却和睦的成为了一个大家庭
（而且，也不是什么充满恶意的设计……只是纯粹的人与人之间的善良而已……）
想到这，楚默言挨个揉乱炸毛的发顶，出声嘀咕
“所以呢，要好好吃饭，身体变好之后就不会轻易受伤了，你们也要多听院长的话……”
“嘎嘎嘎！”
刺耳的鸦鸣突然响起
楚默言身子一顿，下意识寻找
一旁，穿蓝布衫的男孩怀里正扑腾着一只断翅的乌鸦
黑色羽毛沾着暗红血渍，在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见此，楚默言站直身子走到了男孩旁边询问
“它怎么了”
男孩颤颤巍巍仰头，猛地将乌鸦往前一送，
“天使！求求你救救它，它要死了！”
见此，楚默言下意识扫了眼周围举着相机的工作人员，指尖摩挲
（要接住吗……）
犹豫片刻，楚默言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团带血的生物
乌鸦的体温透过指缝传来，像块即将熄灭的炭
“嗯，天使会救它的”
……
冷风卷起锦旗边角，“善德仁心”四个金字掠过楚默言眼前
他坐进车内，怀里的乌鸦突然发出微弱的“嘎”声，断翅在袖口蹭出暗红的痕
“怎么着，才捐了七十万就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什么玩意都抱回来救？”
白秀磷刻薄的声音从后排刺来
楚默言没回话，指尖却在乌鸦颤抖的脊背上顿了顿
他小心翼翼脱下外套，将这团带血的温热裹住
“大叔，去医院，宠物医院”
他盯着窗外，声音冷得像结了霜
“你把我攒的钱花完了，还钱”
傅箫启动车辆，后视镜里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眼
“你攒的钱？早说过别收来路不明的汇款，与其烂在你卡里，不如拿来做场好戏
做好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你期望的那样吗”
说到这，他的目光落在那团扑腾的黑影上
“你想养这种东西？”
“嘎嘎！”
浑浊的鸟眼撞进楚默言眼底，像两枚蒙尘的玻璃珠
他喉结滚动
“只救……不养”
掌心传来羽毛的糙涩，他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他养不活任何东西
那些脆弱的生命靠近他，最终都成了掌心无法握住的沙
他本以为人形的温度能例外，可此刻怀里颤抖的乌鸦却提醒他
有些东西，从来不会因为形态改变
他貌似有些忘乎所以了
……
五点半，夕阳的余晖斜斜地切过楼群，在灰白的墙上投下淡金色的光，又很快褪成铁锈色
楚默言在傅箫的陪同下将乌鸦带到宠物医院救治
所幸乌鸦并没有那个小孩说的那么夸张，只是翅膀受伤而已，好好养着就能痊愈
楚默言本打算将乌鸦留在医院寄养，转身时笼子里突然传来剧烈的扑腾声
金属网被撞得哐当作响，带血的羽毛簌簌飘落，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他
“哎呦，你瞧瞧，这是舍不得你啊，哈哈哈，看样子你养了它很久”
医生打趣的声音响起
楚默言闻言，转过头就看见往死扑通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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