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黄沙掠过潼关外的旷野，将曹军大营的旌旗吹得猎猎作响。曹仁站在营帐外，眯眼望着远处渐近的一小队人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子孝，那就是马腾派来的使者？”曹洪从身后走来，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曹仁微微颔首：“据探子报，为首的是马腾的心腹谋士成宜，此人深得马腾信任，在西凉军中地位不低。”
“哼，马寿成倒是舍得派心腹来。”曹洪冷笑一声，“怕是袁绍逼得太紧，不得不来求我们了。”
曹仁没有接话，只是整了整衣甲，大步迎上前去。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铠甲上还残留着几日前与袁军交战的痕迹。
那队人马已在营门前停下。为首的文士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文官，向曹仁深深一揖：“西凉成宜，奉我家主公马将军之命，特来拜见曹将军。”
曹仁还礼，目光却在成宜身后的十几名随从身上扫过。那些人虽作商旅打扮，但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暗藏兵刃，且个个眼神锐利，站姿挺拔，一看便是军中精锐。
“成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曹仁声音浑厚，“请入营一叙。”
成宜微微一笑：“曹将军客气了。”他转身对随从吩咐了几句，只带了两名亲信跟随曹仁入营。
中军大帐内早已备好酒席。曹洪坐在左侧首位，见客人进来，起身相迎，眼中却带着审视。成宜不以为意，从容入座，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书信，双手呈给曹仁。
“此乃我家主公亲笔书信，请曹将军过目。”
曹仁接过信，仔细检查了火漆印鉴——确实是马腾的私印。他拆开信，与曹洪一同细读。信中马腾言辞恳切，详述了当前袁绍势力在关中的扩张对双方构成的威胁，提议曹马两家联合抗袁，事成后平分关中之地。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曹仁放下信笺，与曹洪交换了一个眼神。
“马将军的提议……”曹仁斟酌着词句，“颇为大胆。”
帐内气氛一时凝重。曹仁起身踱了几步，突然转身问道：“马将军欲如何联手？”
成宜知道已抓住对方心思，从容道出计划：“我家主公提议，曹军自东，我军自西，同时发兵攻打潼关与河东。袁军兵力分散，必不能兼顾。只要拿下这两处要地，关中便如囊中之物。”他从袖中又取出一张牛皮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道：“我军已在陈仓集结三万精骑，只待曹军一声令下。”
曹洪凑近细看，不由暗自吃惊。马腾的军事部署如此详尽，显然早有准备。他看向曹仁，发现这位堂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此事关系重大，”曹仁沉思片刻后道，“非我等可以擅自决断，需禀明我主曹操方可定夺。”
成宜似乎早料到会有此答复，微笑道：“这是自然。不过时机稍纵即逝，若等袁军完成部署，恐悔之晚矣。我家主公愿先奉上黄金千两、战马五百匹，以示诚意。”他一击掌，帐外随从抬进几个沉甸甸的木箱。
箱盖开启，金光灿灿，帐内众人无不屏息。曹洪忍不住上前，抓起一把金锭细看，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曹仁却不动声色：“马将军厚礼，我等心领了。但军国大事，非财物可决。”
成宜不慌不忙：“曹将军高义。这些不过是见面礼，若联盟达成，另有重谢。我家主公还特意为曹公准备了两匹西域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
听到“汗血宝马”四字，连一向沉稳的曹仁也不禁动容。作为将领，谁不渴望一匹绝世良驹？
天色渐晚，帐内烛火摇曳。曹仁命人添酒加菜，对成宜道：“今日天色已晚，成先生远来劳顿，不如先歇息。此事容我等再作商议。”
成宜知道不宜逼迫过甚，起身拱手：“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望曹将军慎重考虑，我家主公静候佳音。”
待成宜退出帐外，曹洪立刻凑到曹仁身边：“子孝，此事你怎么看？马腾的提议确实诱人。”
曹仁眉头紧锁：“马寿成此人心思难测。当年他与韩遂结为异姓兄弟，后来不也反目成仇？”
“但袁绍确实在谋划对我们不利，”曹洪压低声音，“若能与马腾联手，先发制人……”
曹仁抬手制止他说下去：“此事非同小可。速派快马前往弘农，禀报主公，请其定夺。”
曹洪不甘心：“那这些黄金……”
“暂且收下，但不可动用，等主公回信再说。”曹仁沉声道，“另外，加派双倍岗哨，严密监视成宜一行人的动向。马腾狡诈，不可不防。”
夜深了，曹营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寂静。在客帐中，成宜并未入睡，而是借着烛光在一张绢布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大人，曹军会答应吗？”一名亲信低声问道。
成宜嘴角微扬：“曹仁曹洪已然心动，但他们做不了主。关键在曹操。”他吹干墨迹，将绢布卷起塞入一支细竹筒中，“明日一早，你秘密将此信送回西凉，告知主公早作准备。无论曹操答应与否，袁绍都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长安城内，贾诩正在府邸的书房中翻阅各地送来的密报。烛光下，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眼睛快速扫过每一行字迹。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来自陇西边境的报告上。
“马腾近日频繁调兵，动向可疑……”贾诩轻声念道，眉头微皱。他起身走向窗前，望着长安城夜色中闪烁的灯火，陷入沉思。
“来人！”贾诩突然转身唤道。一名亲信立即推门而入。“立刻派人盯紧陇西方向，特别是通往曹操领地的要道。若有可疑人物，务必拦截。”
亲信领命而去。贾诩坐回案前，取出一张白纸，开始书写。他的笔迹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马腾啊马腾，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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