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春离许素馨最近，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她。
“周云刚，你瞅瞅你和你媳妇都把你妈气成啥样了？老周已经没了，你们还想把你妈给气死，她一个人带着老四老五，老三还没说媳妇，她容易吗？”
周云刚原本气得通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他确实怨恨许素馨不愿帮自己，但他可没想把她气晕过去。要是许素馨有个三长两短，他名声臭了不说，作为家里的老大，他肯定得掏钱给她治病。
就现在这情况，他真是一分钱都掏不出来。
“蔡姨你别胡说八道，我妈就是情绪太激动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周云刚小心翼翼地看着眼睛紧闭的许素馨，声音中没有一丝底气。
“志萍，端个椅子过来，先让你小姑坐下，大伙儿都往旁边散散，都凑在一起，素馨气都上不来了。”
蔡晓春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所有人，一边将许素馨安置到椅子上，一边还不忘骂上周云刚两句。
“你妈平时的身体比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要好，不是被你气得，她咋可能晕过去？我看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从来都不体谅你妈的难处。”
一连掐了好几下人中，许素馨才悠悠醒转。
见她醒了，周云强和许志萍都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蔡晓春拦着，他们俩这会儿已经把许素馨送去医院了。
围观的邻居见许素馨醒了，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大家都在酱油厂这片儿住了几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早就有了感情，谁都不
想看见老邻居出事。
“素馨没事就好，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真是把我们这群老东西给吓坏了。”
“就是就是，你看给志萍吓得手都在发抖。”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许素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许婶没事，那就说说刚刚是咋回事呗，美婷叫得我心都慌了，就算她和云刚做了啥错事，许婶你也不能让云强和你侄女打他们夫妻俩啊。”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对许素馨的关心。
许素馨坐在椅子上，抬眼朝着阴阳怪气的徐丽丽望去。
徐丽丽和王美婷是小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后来两人又都嫁到了酱油厂这片，更是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只是徐丽丽这人喜欢占便宜，许素馨一直不大愿意让王美婷和她混在一块儿，为了这件事，王美婷还在家里闹过，说许素馨是看不得她好，连她交个朋友都要干涉。
说起这事许素馨就一肚子火。
那会儿王美婷刚和周云刚结婚，还住在老房子这边。
徐丽丽仗着和她是老同学，三天两头问她借发夹、借外套，还回来的时候不是脏了就是缺胳膊少腿。
王美婷又是个死要面子的，每次还东西的时候，只要徐丽丽一说好话，什么脏啊破的，她一概都不追究。
许素馨知道这些都是王美婷自己的东西，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直到后来有一次徐丽丽借了周云刚的新自行车，还回来的时候却弄断了链条，她才没忍住说了王美婷几句。
谁知道王美婷却借题发挥，在家里大闹了一通。
早知道，她就不该多那个嘴，只要不糟蹋到她身上，败王美婷的家关她啥事。
看徐丽丽这个样子，她八成是要为王美婷这个好朋友出头。不怪她站出来说话，实在是王美婷和周云刚看上去太凄惨了。
不过，她这一打岔，倒是正中许素馨下怀。
许素馨叹了口气，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云强，你给周围的邻居说说，你的好大哥好大嫂都干了点啥，让大伙儿评评理，看他们这顿打挨得屈不屈。”
周云强看了看许素馨，又看了看一脸八卦的各位邻居，有些犹豫。
王美婷看着冲自己咧嘴笑的徐丽丽，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真的不明白，徐丽丽这会儿跳出来添什么乱，要是被酱油厂这些人知道她在外头借驴打滚，明天半个平安县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了。
“妈，这点小事犯不着弄得这么大张旗鼓，我和云刚已经知道错了。”
王美婷一脸央求地看向许素馨，恨不得跪下来求她。
周云刚心里头虽然有气，也明白这件事不能闹大。
“妈，美婷说得没错，有啥事咱们关上门说呗。美婷刚刚也是怕老三把我打出个三长两短，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
许素馨白了两人一眼，戏台子都搭好了，想让她“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是不可能的。
王美婷为啥敢去借驴打滚，不就是知道她摆摊赚钱，心里笃定他们夫妻俩出事，她这个当妈的不会不管嘛。
今天能借三百，明天就能借三千，她可不能留着这对祸患。
许素馨轻轻踢了周云强一脚：“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着给他们遮掩，你不说我来说。”
见许素馨生气了，周云强顾不上周云刚的面子，直接道：“我嫂子娘家哥赌钱欠了账，我嫂子借了驴打滚给他娘家哥还账，她和我哥来家里就是想让我妈掏钱。”
周云强这话一出，小院顿时沸腾起来。
“驴打滚那玩意利滚利，谁沾了谁倒霉，你们夫妻俩都有正经工作，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美婷呐，不是婶子说你，你和云刚都结婚十几年了，不能总是把心思都放在娘家啊。你娘家哥就是个赌钱鬼，你还准备一辈子都替他还账啊？借钱的时候，你咋就没想想云刚和小宝呢。”
“周云刚你真不是个东西，这钱借去还了你媳妇娘家的债，你转头就来找你妈给你擦屁股，难怪老蔡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就算被追债的剁手砍脚，你也不该对你妈开这个口！”
……
酱油厂的邻居们没一个嘴皮子不溜的，说得周云刚和王美婷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仗义执言”的徐丽丽此刻也傻了眼，她本来想帮王美婷讨个公道，怎么一下子把她推坑里了？
这一闹，王美婷肯定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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