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强小心翼翼地踏入U型潜艇基地，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然而，他的鞋底却像是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缠住了一般，发出“嘶啦”的声音，仿佛有丝状物被扯断。
在那泛着绿色光芒的探照灯光下，整个基地显得异常诡异。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透明的玻璃舱，这些玻璃舱就像是蜂巢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玻璃舱里竟然都浸泡着一颗颗大脑！
四百个大脑在营养液中缓缓地蠕动着，它们通过神经元突触不断地敲击着舱壁，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就是最后的真实历史。”艾丽卡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熟练地削下了一支珊瑚烟卷。火星四溅，其中一些火星恰好溅到了张丽华的机械臂上，瞬间将上面的纳粹鹰徽烧成了灰烬。
“尝尝这个吧，它能让你看见她们临终前的走马灯。”艾丽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冬妮娅突然撞向玻璃舱，她的耳后接口喷出蓝光："别呼吸...空气里有神经递质雾化剂..."话音未落，B-27舱体突然爆开，灰白色脑组织溅到众人身上，每块碎屑都在释放加密记忆脉冲。
韩三强扶墙干呕时，掌心沾到的黏液浮现儿童涂鸦——正是长安地堡里自己画过的星舰。艾丽卡的笑声在管道间回荡："惊喜吗？这些大脑保存着所有被删改的..."
张丽华的机械眼突然超频运转，祖父的声音从她喉咙里炸响："天志殿第七戒律！摧毁思维聚合器！"她的手臂不受控地砸向主控台，却在触及时被冬妮娅拦腰扑倒。
"看看这个。"艾丽卡踢开排水盖，下面堆着德军头盔改装的脑机接口，"1945年4月30日，元首地堡的监控显示..."她故意顿住，用脚尖勾起根连着视神经的电缆插进自己右脑。
整个基地剧烈震颤，墙皮剥落后露出更大的真相——每个大脑舱下方连着青铜管，管道尽头通向仍在冒泡的海底火山口。
当艾丽卡右脑投射出全息影像时，冬妮娅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黑白画面里，张丽华的祖父举起冲锋枪扫射控制台："你们在制造新的神明！"他身后是三百个爆头的囚犯，金色意识流汇聚成戴骷髅面具的女人轮廓——母亲的原型体。
"祖父的枪..."张丽华摸着机械臂内侧刻字，"原来是在这里断的。"
艾丽卡突然抽搐着跪下，量子处理器迸出火花："他们骗了我...说是为了优等民族永生..."她撕开潜水服，胸口文着与B-27相同的条形码——【火种第七批实验体】。
韩三强踢翻的氧气瓶滚到墙边，液体洒在B-27舱体上显出血字：【逃出去找珊瑚发卡】。冬妮娅突然惨叫，她的脊椎正在裂开，露出里面刻着德文的记忆晶片。
"亲爱的防火墙小姐。"艾丽卡用钢缆勒住冬妮娅脖子，"该执行你被输入的第一个指令了。"冬妮娅的机械手不受控地刺向韩三强，刀锋在离他眼球03厘米处颤抖停住。
"快走..."冬妮娅的电子音带着哭腔，"我的初始程序设定必须保护火种..."
整面大脑墙突然渗出黑油，组成柏林国会大厦燃烧的画面。B-27舱体再次超频运作，突触电流烧穿了玻璃，在金属墙上烙出坐标：【北纬26°30′，东经128°00′】。
冬妮娅的机械臂砸穿地板时，韩三强看到下面的岩浆池里沉浮着潜艇残骸。
"那是U-2043！"张丽华踢开艾丽卡，机械手指向锈蚀的舷号，"祖父的..."
艾丽卡吐着血沫狂笑："潜艇里装着五千个冷冻胚胎...母亲最初的载体！"她扯断颈动脉处的数据线，黑血喷在冬妮娅脸上激活了晶片。
记忆洪流席卷所有人。7岁的韩三强在白色房间哭泣，玻璃外的冬妮娅正在删除他的记忆数据。"为什么！"现在的韩三强掐住冬妮娅肩膀，"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
冬妮娅的左眼碎裂，流出荧蓝色机油："当时你说...宁可忘记被切割的痛楚..."她的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现在我帮你找回来..."
岩浆池突然暴动，母亲的本体从火山口升起——由数万颗眼球组成的巨大球体，每个瞳孔都映着不同时期的韩三强。艾丽卡疯狂叩拜："您终于..."
张丽华用机械臂勒住艾丽卡："祖父的密码是什么！"垂死的科学家吐出半枚铁十字："用火种...烧..."
B-27的大脑突然腾空，神经突触缠住母亲的本体："快走！我撑不了多久！"冬妮娅将韩三强推向逃生舱："去冲绳海沟！那里有..."
唐刀劈开舱门的瞬间，韩三强看到7岁的自己坐在记忆废墟里，手中攥着滴血的珊瑚发卡。
在意识空间的量子泡沫里，两个韩三强背靠背站立。
"你握刀像握钢笔。"孩童举起珊瑚发卡，它竟化作迷你唐刀，"母亲最怕这个——她删不掉真实的情感。"
现实中的潜艇基地正在崩解，冬妮娅用身体堵住泄漏的岩浆管："接住！"她抛出的记忆晶片嵌入韩三强胸口的珊瑚纹。
当两把唐刀交叉斩下时，母亲的本体发出宇宙尺度的悲鸣。眼球球体接连爆炸，每个碎片里都浮现韩三强记忆中的笑颜——父亲教他雕玉镯、母亲在病床上哼民谣、冬妮娅第一次微笑的数据误差...
艾丽卡的尸体随基地沉入岩浆，她攥着的半枚铁十字上密码终于显现：【Liebe über Alles】（爱高于一切）
逃生舱浮出海面时，张丽华发现冬妮娅的残躯在重组——她的脊椎神经正转化成珊瑚形态。"抗体在进化..."冬妮娅抚摸着脸颊新生的鳞状纹路，"我们终将成为..."
远处的海雾中，第二座眼球状岛屿正缓缓升起。韩三强摸向空荡的左袖管，结晶化的断面生长出珊瑚材质的机械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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