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少了阿力后，都没人陪福宝拌嘴，后面的路程显得寂寞许多。
山路走起来费劲，甚至比水路还辛苦，但至少来说没有暴风雨和海盗。也许是运气好，他们一路顺通无阻，没有遇到山匪和暴风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上路，几人总算达到了镇上。
两个大人商量后，决定先到医馆找老大夫瞧瞧楚天启的情况。
当楚天启穿着一身素衣下马车时，一阵风拂过吹得他的衣角往上扬，抬头便看到熟悉的街道，连地上即将融化的积雪，都让他感觉到莫名的亲切。
“天启，觉得闷的话便把帛拿下来透透气吧。”林二娘关切道：“现在街上人少，不碍事。”
楚天启摇摇头柔声道：“无碍。”
走进医馆后，福宝便看到楚天岳正弯着腰站在老大夫身旁，时不时点点头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
福宝撒腿跑向楚天岳，楚天岳还在愣神便察觉到有人撞在自己腰间。
“天岳哥！”
楚天岳低头便看到福宝那张胖嘟嘟的脸，眼里闪着星光看向自己。
“福宝！”他激动地蹲下身握住福宝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了搓：“两个月不见，爹娘他们一同来了吗？”
“嗯嗯，天启哥也来了。”
“大哥也来了？”楚天岳猛地站起身往外瞧去，便看到楚大勇身后跟着两人，林二娘扶着一个身形薄弱的少年走了进来。
“爹，娘！”待他走上前才看清林二娘扶着的少年真是楚天启。
楚天启身穿一身素衣，身形看上去比离开时还瘦弱几分，被肺痨折磨的他脸上浮现出病态之色，脸上带着一块帛，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
“大哥！你、你怎么瘦成这样？”楚天岳赶忙走过去挤开林二娘：“娘你到边上去，我扶大哥去师父那给他老人家瞧瞧。”
几人站立在后方注视着老大夫给楚天启把脉，老大夫神色有些凝重，白眉毛时而蹙起时而铺平，许久才把手收回。
“把帛摘下，我看看你的舌根。”
楚天启犹豫地看了眼周围，老大夫安慰道：“就一会儿的功夫，无碍。”
检查完后，楚天启正要重新带上帛，便被老大夫制止：“别总是带着那玩意，肺痨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天岳，带着你哥到后厨熬药透透气。”
“是。”
待两人离开后，老大夫才缓缓开口道：“他的病情你们莫要担心，人还年轻，身子骨也健朗，好好调理便无事。”
林二娘忍不住出声问道：“那，病情能痊愈吗？”
老大夫写字的手一顿，缓缓吐着一口气：“至今为止，老夫就未曾听说过，能治好肺痨的神医。”
“那、那能治到什么地步？我家天启总不能带一辈子帛啊！”林二娘情绪有些激动，被楚大勇按下肩膀轻声安慰。
“先听大夫的，调理好身子才有回转的余地。”
林二娘红着眼眶，半晌才认命地颔首应下。
福宝站在林二娘身侧，她抓住林二娘的手用力握住：“娘，你莫担心，天启哥的病一定会好的。”
熬药的功夫，林二娘不放心打算去后厨陪着。
楚大勇展开双臂活动身子骨，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私塾差不多要散学了，我去接那两小子。”
“啊，爹爹我也去！”福宝火速追上楚大勇的步伐。
散学后的学堂内，暮色漫过雕花窗棂，空荡荡的学堂里，砚台结着墨冰，几支狼毫歪在案头，笔尖还凝着未干的朱砂。
楚勇平边收拾着东西嘴里一个劲地嚷嚷：“都去两个月了还没回来，景澜，你说大伯他们是不是打算留京城不回来了啊？”
谢景澜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出声，随即背起布包走出学堂。
“啧，哑巴。”楚勇平小声嘀咕一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私塾，环顾一圈没看到楚二勇来接人，便坐在私塾门口的石阶上。
最近正是积雪融化的时候，气温比下雪时还要冷上几分，楚勇平嘴里哈着冷气缩成一团搓手。
“老爹怎么总是迟到啊，大伯就从来不会。”
谢景澜小脸冻得通红，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腰杆却还是挺得笔直，听着身旁楚勇平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心里只期盼楚二勇快些出现。
“再过两月就要种棉花了，你说大伯他们要是不回来，咱们今年还种吗？”
问题没得到回应，楚勇平有些恼火，拔高音量忍不住质问道：“喂，谢景澜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
而谢景澜则是直勾勾地看向远处的某个地方，眼神逐渐从平淡变成欣喜，瞳孔似乎也在欢快地颤动。
“你在看啥？”发现谢景澜异常的楚勇平疑惑地站起身，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嗯——”
楚勇平眯着眼睛盯着前方的两个人影，当人影再走近一些时，他猛地瞪大双眼，激动地拽着身旁的谢景澜来回晃：“天，是大伯和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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