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线香味道钻进祠堂。
叶澜指尖的混沌火“噗”地窜高半寸。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齐齐爆芯。
灯油在青瓷盏里晃出涟漪——像极了楚墨腕间双鱼印记的形状。
“姐姐。”
楚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压下的沙哑。
叶澜转身时，恰好看见他左手攥着袖口，指节因用力泛白。
三小姐举着残损玉简站在他身侧，玉简边缘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先看这个。”
三小姐将玉简往桌上一磕，裂痕里掉出片指甲盖大小的符纸。
叶澜指尖拂过玉简残文，瞳孔骤然收缩。
“初代元神寄身魂印，需以叶家血脉为引重塑肉身”几个字被血咒灼得发焦。
楚墨突然踉跄半步，左手不受控地掐向自己咽喉。
叶澜旋身甩出灵绳缠住他手腕。
却见他左眼黑雾翻涌，嘴角扯出与初代如出一辙的冷笑：“小丫头，你以为毁掉灵根树就能斩草除根？”
“楚墨！”
叶澜灵力灌注灵绳，银线在两人之间绷成直线。
楚墨右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处竟开出黑色曼陀罗——那是初代功法的征兆。
三小姐惊呼着翻出驱邪符，却被叶澜挥手挡开：“别用术法！会伤到他魂魄！”
黑雾顺着楚墨指尖爬上脖颈。
叶澜咬牙拽紧灵绳，另一只手结出母亲留下的护心印。
混沌火在掌心跳动，映得楚墨眼底的清明忽明忽暗。
他突然咧嘴笑了，声线却分成男女两道：“血脉共振的滋味...真是让人怀念啊，叶夫人。”
“住口！”
叶澜指尖刺入楚墨手腕血脉，混沌火顺着血管直捣心脏。
黑雾发出尖利的嘶鸣，却在触及双鱼印记时如冰雪遇阳。
楚墨闷哼着单膝跪地，左眼金光压退黑雾，露出眼尾新浮现的暗红色纹路。
“是...是魂印裂痕。”
三小姐举着玉简凑近，符纸上的血咒突然亮起，“当年夫人用禁术分割灵根时，楚墨的魂印就成了初代元神的锚点。现在灵根归位，这锚点反而...”
“别说了。”
楚墨扯断灵绳，指尖抚过左眼纹路，“我能感觉到他在啃食我的灵识。但至少现在——”
他突然握住叶澜的手，掌心的双鱼印记与她丹田共鸣，“他还没法完全控制我。”
祠堂外突然传来骚动。
叶澜皱眉掀开帘子，只见数十名叶家子弟围在月洞门前。
为首的堂兄举着族长令旗，腰间佩剑正指着守阁弟子：“父亲说楚墨身中邪祟，必须锁进寒潭地宫！”
“谁敢！”
叶澜踏碎石阶跃下，混沌火在指尖凝成凤凰虚影。
堂兄后退半步，却在看见她掌心的灵根流转时瞪大双眼——那分明是传说中混沌灵根的纹路。
“大、大小姐...您的灵根...”有人倒吸冷气。
叶澜反手将楚墨护在身后，余光瞥见祠堂阴影里闪过的黑袍衣角。
三小姐突然拽住她衣袖，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早有人在藏书阁暗格发现这个。”
她摊开掌心，竟是半块刻着噬灵蛊的青铜镜。
镜面映出叶澜身后的楚墨，却在他左眼黑雾翻涌时裂成碎片。
叶澜瞳孔骤缩——那黑袍人袖口的纹路，竟与镜中蛊虫的触须一模一样。
“先去地宫。”
楚墨按住她肩膀，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沉稳，“寒潭底有叶家历代封存的镇魔阵，或许能暂时压制残魂。”
他转身时，叶澜看见他后颈新浮出的咒印，正是初代教主的图腾。
地宫石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楚墨突然踉跄着撞向冰墙。
叶澜伸手去扶，却被他反手按在石壁上，鼻尖萦绕着不属于他的冷香——是初代身上的腐朽气息。
“姐姐怕吗？”
楚墨的声音贴着她耳畔落下，却带着初代特有的气音，“当年你母亲把灵根分给他时，就该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最锋利的刀。”
叶澜指尖凝火却未动手，任由他扣住手腕。
楚墨左眼的黑雾中闪过挣扎，喉结滚动着发出破碎的音节：“走...别管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甲刺破皮肤渗出黑血。
“够了！”
叶澜反手扣住他脉门，混沌灵力如潮水般涌入他丹田，“你以为我会像父亲那样放弃家人？当年在枯井里，是谁把最后一块干粮塞给我？”
楚墨浑身一震，黑雾在他瞳孔里凝成裂痕。
叶澜趁机贴上他额头，将母亲灵魄碎片的金光渡入他识海。
记忆碎片如潮水翻涌：六岁的楚墨把偷藏的糖糕塞进她衣兜，十四岁替她顶下藏书阁失火的罪名，还有天劫时他冲破屏障的红着眼眶。
“这里才是你的归处。”
叶澜按住他心口，双鱼印记与混沌灵根同时发亮。
楚墨闷哼一声，黑雾从七窍溢出，在冰面上聚成初代模糊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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