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争，是V海的主旋律。
墨修斯号上。
坎迪斯坐在主驾驶位，手撑着脑袋看着身下这艘长达120米，为远征打造，却无人知晓的第四艘巨舰级潜艇。
和外界那种V海的人都是石头脑袋，只会使用蛮力的认知不同。
实际上身为矿物资源最为丰富的海域，V海的重工业极为发达。即便这样，如此庞大的潜艇整个V海也只有四艘。
而墨修斯号是属于他的。
他不止一次想过。
如果那天他没有被选中会如何？
会成为一个火山矿工，终日和他那些同类一样埋头挖矿，一辈子默默无闻？
亦或是渴望建功立业，参与海域远征，最后却死在战场？
又或者跟随一位新生的贵族，一步步爬上权力的台阶，然后被另一位贵族与他的下属击败，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他自嘲地笑了笑。无论如何，这些已经与现在的他无关了。
原本的他平平无奇。
而现在他是被大焚世者亲自选中的人，是即将成为下一代炎魔大公的人。
即便他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也没有强大到让人俯首称臣的实力。
但仅凭那位一句话，他未来路上的一切障碍都会被扫平，所到之处每一位贵族都会恭敬地朝他鞠躬行礼。
不知为何…他并不喜欢。
也许是因为倔强，也许是因为别的缘故。
一道投影弹窗弹出。
“坎迪斯，最近还好吗？”沉稳又富有魅力的声音从投影里传出。
坎迪斯望着握着手杖的高大身影丝毫不敢怠慢，迅速起身，刚打算低头行礼却被对方阻止了。
“欸～你我地位相等，不必行礼。”炎魔大公赫尔曼笑着说道。
“我怎么能和赫尔曼大公您相提并论？”
坎迪斯连连摇头。
眼前这位在他小的时候就是V海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对方活过的悠久岁月比无机物王国存在都久，是大焚世者的第一批子嗣。
他曾跟随陛下在动荡战争中夺下V海，这份功绩无人可以匹敌。
只不过这些年对方退到幕后，不再参与远征与贵族之间的事情。
“不要如此贬低自己，坎迪斯。”
赫尔曼宛若长者一般，看着他说道：“你是陛下亲自选中的人。”
“我不懂。”
坎迪斯沉默说道。
赫尔曼饶有兴趣地看着坎迪斯。
这位才活了一千多岁，在无机生命中还属于刚成年的少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得到梦寐已久的珍宝的喜悦感，反而像是站在无尽迷宫中心，寻找不到出口的迷失者。
又像是一颗需要有人耐心打磨， 才能在海水照耀下绽放出绚丽色彩的原石。
难怪陛下让他来教导对方。
“你在困惑什么，坎迪斯？”
“陛下为什么会选中我？”坎迪斯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因为你和贵族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陛下需要一个人来平衡新老两派贵族。”
“可这样的人有很多。”
“那或许是因为你足够幸运吧。”
“可我不希望我的人生一辈子被冠以幸运二字，赫尔曼大公。
这些天我见过不少贵族，他们每一个对我婀娜奉承，恨不得将一辈子好话说尽。
但我一转身，背后全是各种窃窃私语。他们形容我为水晶当中混入的假玻璃，只是一时之间晃了陛下的眼。”
赫尔曼有些诧异，“他们现在骂的这么脏吗？”
“赫尔曼大公！”
“好了好了。”
赫尔曼笑着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坎迪斯老实说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陛下为何要进行远征？”
坎迪斯犹豫不决，“为了领土？”
“自然不是，H海、J海、L海这三片海对于血肉生命是适宜居住的海域，但对于我们无机生命而言一文不值。
焚风塑造出我们强大坚韧的躯体，熔岩淬炼出我们难以撼动的意志。
只有V海才是我们的家园，仅凭三块领土还不值得陛下投入如此精力。”
“那…为了荣耀？”
赫尔曼摩挲着手杖上的红宝石，“陛下存在本身即为荣耀，何须再多功绩？”
“因为仇恨？”
“仇恨是被蒙蔽者的刀具，并非智慧者的动力。”
坎迪斯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猜不到。”
“答案很简单，不过你猜不到也正常。”
赫尔曼平静说道：“因为恐惧。”
坎迪斯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陛下也会感到恐惧？
“陛下…在恐惧什么？”
他惶恐不安地问出这一句话来。
要知道这种话可是大忌，几乎没人敢在V海谈论陛下。要不是刚才说这话的是赫尔曼，他坎迪斯是绝对不会相信并询问的。
而赫尔曼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毕竟未来的炎魔大公应该是个有脑子的存在，而不是像奥斯托曼那家伙一样，只会遵循陛下的指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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