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客气，喝水！”她把水杯重重地砸在一张圆桌上。
兰珠的每一句话都出乎唐运和黄机的意料之外。
半杯水，又溅出一半水花。
唐运微微蹙眉，望了一眼这个叫兰珠的售楼员，随即看向黄机，却发现黄机也和他对视过来，看来他也觉得此人挺无语的。
“谢谢，楼房模型在哪里？”黄机问道。
“房子都建多久了，还需要看模型吗？我还得把防尘罩拿掉，太麻烦了！只有图册！”兰珠又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斜眼瞟了一下唐运两人。
唐运和黄机举起杯子，各自喝了一口水，随即问道：“那图册呢？”
“图册在这里！”售楼员小唐手里捧着图册，满头大汗地跑来，他扫了扫手中楼房图册的封面，两本图册的封面瞬时扬起一大片粉尘。
黄机伸出两个指头，捂住鼻孔。
小唐见状，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最近都没用到这些图册，难免会落点灰，吹吹就好了。”
“这里面积最小的是多大？”考虑到自己的经济能力，唐运还是往小户型方向考虑。
“五十平米，您看，就在这里，别看面积小，这个户型的销量是最大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只有五十平的才有三面采光条件，这种小户型的都在楼层的两端。”小唐指了指图册上的示意图，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唐运，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小唐像打了肾上腺素似的推销楼房，半躺在一张后靠椅上的兰珠，见他如此激情万丈，心里顿觉好笑，不以为然，毕竟过去几个月统共也就零星卖出几套房子，最近更是连续几周都没有购房的客户。
加上因唐运当时回家时被张芳泼了粪水，临时便穿了一身他父亲唐金海的衣服和裤子，兰珠一看这架势哪里像买房的，更像来售楼部应聘保洁的。
“嗤嗤”地笑了两声，兰珠缓缓起身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把指甲钳，“嘣嘣嘣”地剪起了指甲，指甲四处飞溅，有一块月牙状的指甲残壳竟径直飞进远处唐运的纸杯里，飘于水面上。
唐运心里顿生一股火，盯着兰珠片刻，随即还是将纸杯往桌面另一边推去，眼里却写着不满。
见唐运脸色不太好，不知情的黄机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发吗？”
“没什么，这里的服务太过热情，我太感动了，还有指甲神仙水，喝了更舒服，哈哈哈……”唐运打趣道，笑了笑，指指眼前的水杯。
旁边的小唐听了，看了一眼唐运的水杯，神色大惊，随即朝柜台上的兰珠走去。
“你怎么回事，你把指甲都搞到客人的杯子里去了！能不能配合一点？”小唐凑近兰珠的身旁忿然说道。
“啊？这么远还能掉他杯子里？我的技术有那么好吗？哈哈哈！”兰珠丝毫没有慌张，反而笑起来，见小唐生气的模样，这才解释道：“那只是不小心掉进去而已。”
“那你去道歉！”小唐示意道。
“行！多大点事！”兰珠放下搭在桌前的脚，抖了抖衣裳，随即走到唐运面前。
她看到唐运眼前那只被推到远处的杯子，便心中明白大半，说道：“是你的水杯吗？对不住啊，小弟，我这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里的水还没送来，你应该也不渴吧，先忍忍。”
“没事。”唐运挥挥手，不再计较，只是兰珠似乎不打算离去。
“你们打算买多少套房子？多大的？呵呵。”兰珠的眼眸在唐运和黄机两人之间扫视着，又甩了甩身后的头发，眼里透着高傲和不屑。
“五十平的多少钱？”唐运问道。
“你没买过房子吧？“兰珠打量着唐运，语气轻蔑，“每个楼层价格肯定不一样啊，没见过你这么问的。”
“第三层的多少？”黄机见状，便指了指图册，随即捏了捏鼻尖，问兰珠道。
“一平两千，总价十万，全国最低。”兰珠打量着手指，说道，“越高楼层越贵，但也贵不了多少。”
“这么低？”黄机悄声对唐运说道，却被兰珠听见了。
兰珠笑道：“这里原是卖一平两三万的，要不是地铁项目取消，博物馆选址变成垃圾处理厂，要不然哪能这么便宜！”
黄机和唐运对望一眼。
“晚上也可以办理手续吗？”唐运心里有一丝担忧，毕竟购房用到户口本，不得和其他机构联合才行？那其他单位难道晚上还有上班？
“可以，你要觉得晚上办手续麻烦的话，明天来也可……”兰珠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小唐打断。
小唐微微拉开兰珠，站在兰珠前面，笑意吟吟：“不会麻烦的，能办的晚上都给你们做好，合同协议可以先签啊，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小唐担心眼前的顾客改变主意，便想尽力提早挽留住一切可能性。
“您只要决定买还是不买，我会帮你做好一切工作。”小唐又追加了一句。
“好，那我们先看看图册，商量一下。”唐运翻了翻宣传册。
兰珠伸手推了推小唐的后背，二人走到不远处窃窃私语起来。
“你不会真以为那俩人会买房吗？”兰珠对唐运二人嗤之以鼻。
“管他呢，万一他们要买呢？你没看那个比较瘦的，那全身上下穿的可都是名牌！”小唐低声说道。
“我看都是高仿货罢了，你瞧旁边那个，看起来是很帅，穿的却都是地摊货，还那么老气，在我们那只有七八十岁的人才会穿那种衣服，一点品味都没有！全身加起来不到五十元，怎么可能有钱买房？”
“我们这房子都卖不出去了，这么便宜也难说人家买不起啊，现在半卖半送都没人要，你还是对顾客态度好一点。”小唐皱眉无奈道。
“小唐！”唐运朝前面俩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的俩人喊道。
“你叫我？”小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顾客这么不客气的叫他小唐……
“是啊，她……你同事不是这么叫你？”唐运睁大眼睛看向兰珠。
“可以，可以，显得更亲切，更亲切。”小唐点点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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