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运河笼罩在薄雾中,画舫上的灯笼将水面染成暧昧的橘红色。希小云满足地舔着指尖的梅花糕碎屑,五块下肚后,她像只餍足的猫儿蜷在软榻上睡着了,发间银铃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这丫头..."杨天冰无奈摇头,自己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强撑着眼皮想饮一杯水,却发现手臂重得像灌了铅,"奇怪,今日怎这般..."话音未落,青瓷酒杯从指间滑落,在船板上咕噜噜转了三圈。
雕花窗棂突然无声开启,夜风裹着迷烟灌入舱内。半张鹰形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越二丫望在窗沿,眼里闪过一丝着急:"糟糕,迷烟放多了!"她手忙脚乱去腰间摸解药,却不慎碰倒了烛台。
"着、着火了!"越二丫惊呼着扯下披风扑打火苗,袖中暗器叮叮当当洒了一地。两名船夫闻声冲进来,正撞见她在火堆里跳踢踏舞的英姿。
"有刺客!"
"是鹰面帮的鹰面具!"
越二丫情急之下甩出两枚梅花镖,船夫应声倒地——确切地说是抱着脚踝哀嚎倒地。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本来想打昏睡穴的。"
此时船身突然剧烈倾斜,杨天冰像条咸鱼般从榻上滑到越二丫脚边。希小云则滚进了装满梅花糕的食盒,迷迷糊糊抱住糕点嘟囔:"再吃最后一块..."
"完了完了。"越二丫扒着窗框往外看,月光下船尾正在咕嘟咕嘟冒泡,
"你们雇的什么破船!木板缝里都能养鱼了!"
"不是你们鹰面帮的船吗?"希小云突然从食盒里探出头,嘴角还沾着豆沙馅。
三人面面相觑之际,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木板断裂声。河水像喷泉般从地板缝里滋出来,很快漫过脚踝。
月二丫手忙脚乱去堵漏洞,却把杨天冰的腰带当抹布塞进了裂缝。
"那是我的...云锦..."杨天冰虚弱抗议,又被灌了半口河水。
"有了!"希小云突然眼睛一亮,抄起食盒里的梅花糕往裂缝上拍,"我祖母说红豆沙遇水会膨胀!"
于是当追兵的小船逼近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半沉的画舫上,三个落汤鸡正疯狂往船缝里塞糕点,戴着鹰面具的姑娘裤管里还钻出两只螃蟹。
领头的刀疤脸愣是笑岔了气,扑通栽进河里。
"大哥!"
"快捞大哥!"
追兵们乱作一团,有两人为抢竹竿互相把对方捅下了水。
越二丫趁机抓起船桨,却把杨天冰当成了划桨的支点。只听"咔嚓"一声,某位小姐价值连城的玉佩在桨下碎成八瓣。
"我的传家宝..."杨天冰声音都在发抖。
"传家宝重要还是命重要?"越二丫理直气壮。
"当然是传家宝!"希小云和杨天冰异口同声。
河水已经漫到腰间,越二丫的面具突然被浪打歪,露出半张清丽面容。
希小云瞪圆眼睛:"等等,鹰面帮的杀手不是都..."话未说完,船尾彻底断裂,三人像下饺子般扑进河里。
混乱中有人抓住了希小云的脚踝,她吓得猛踹,却听水下传来闷哼:"是...是我..."杨天冰浮出水面时,头顶顶着个河蚌,手里却攥着块玄铁令牌。
追兵船上突然爆发出争吵:"令牌在那人手里!"
"阁主要的是活口!"
"放屁!明明说要灭口!"
刀光剑影中,他们的船也开始漏水。
"现在信我了吧?"越二丫把湿透的长发扎成马尾,"有人假冒鹰面帮要杀你们。"她说着突然脸色大变,"等等,我的面具呢?"
河面上,那半张鹰形面具正漂向追兵的船。刀疤脸刚爬上来,见状狂笑:"哈哈哈鹰面帮的信物归我..."话音未落,面具突然炸开,喷出漫天红色粉末。
"阿嚏!"
"是辣椒粉!"
"我的眼睛!"
趁追兵们哭爹喊娘之际,三人扒着块浮板漂向岸边。杨天冰突然盯着越二丫的耳垂:"你是越国的二小姐?"
"你怎么...啊!"越二丫捂住耳朵,那枚月牙翡翠耳坠正在月光下泛着柔光。
希小云突然指着远处:"看!我们的船!"只见那艘破船居然奇迹般漂在河心,船头站着个蓑衣人正朝他们挥手。
"是船夫!他没死!"希小云欢呼。
"不。"杨天冰眯起眼睛,"我猜应该是国师大人月小八。"
越二丫和希小云同时转头:"你到底是谁?"
杨天冰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你们猜?月小八为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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