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吸气声。
“空空如也……”黄昏低声咀嚼着这个词，随即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波本，听你的描述，昨晚在我提前离场之后，似乎上演了更加精彩的第二幕？”
这句话如同一个精巧的闪避，既承认了他昨晚在场，又巧妙地将自己从打扫舞台的行为中摘了出去，同时还表达了对后续发展的好奇。
“第二幕？” 降谷零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或许吧。不过，我更想知道，在你提前离场之前，是否注意到了什么特别的舞台装置？”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降谷零几乎能想象到黄昏此刻正眯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大脑飞速分析着利弊，权衡着透露多少信息才能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不暴露太多底牌。
良久，黄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仿佛在分享秘密的语气。
“装置吗？经你这么一提，我好像确实在某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瞥见过类似的东西。”
“那是一颗看起来很邪门，能量波动却异常强烈的红色石头。它似乎是某个庞大能量系统的能源核心？”
黄昏承认了见过装置，但用了瞥见、类似的东西、好像这些模糊的词语，并且将发现地点描述为不起眼的角落，极力淡化自己与宝石的关联程度。
“心脏吗？”
降谷零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立刻顺着话头追问，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
“看来你对那颗心脏有所了解？我们昨晚的攻击，大部分都被一层诡异的光幕挡下了，那光幕的强度和恢复能力，远超常理。”
“莫非……”
降谷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那颗宝石，是否就是光幕的能量源？
黄昏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却又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抵挡导弹的光幕……用一颗石头作为能量源？”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降谷零说。
“波本，你不觉得这种能量的转化方式，太过直接，也太过残酷了吗？”
他的话语带着隐喻。降谷零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那颗宝石的能量，很可能源自那些被囚禁的少女的生命。
这与他们在密室里看到的空木桩和血迹完全吻合。
一股寒意顺着降谷零的脊椎爬升。
虽然他早有猜测，但得到黄昏这种近乎肯定的暗示，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对邪教手段的深恶痛绝。
“残酷……” 降谷零的声音冷了下来，“确实。”
“为了一个扭曲的仪式，牺牲无辜者的生命，构筑所谓的绝对防御，这种行径，令人作呕。”
他表达了对邪教的谴责，同时也间接确认了黄昏的猜测——光幕确实与那颗宝石，以及那些祭品有关。
“那么，” 降谷零话锋一转，再次将焦点拉回，“在你瞥见那颗宝石之后，那位主角的表演如何？”
“我指的是，他蜕变之后。”降谷零开始试探关于格雷伯克完成仪式后的情报。
黄昏似乎沉吟了一下，仿佛在回忆，“那位主角吗？我只能说，气势确实很惊人。”
“像是一头被强行塞进了过多力量的野兽，充满了不稳定的毁灭性。我离开的时候，他正沉浸在获得新力量的狂喜中，似乎对你们送达的礼物很是不屑一顾。”
黄昏再次强调了离开的时间点——是在格雷伯克展示力量，但最终结果未知之前。
这进一步撇清了他与后续打扫战场行为的关系。
“不屑一顾吗……” 降谷零回想起格雷伯克硬接导弹那令人绝望的一幕，语气低沉。
“他确实有那个资本，常规武器，几乎难以对他造成有效杀伤；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降谷零顺势抛出了意外这个词，作为一个新的诱饵。
“意外？” 黄昏的声音果然透露出更浓厚的兴趣，“什么样的意外，能阻止那样一个怪物？”
“这就是最令人困惑的地方。”
降谷零适时地表现出坦诚，虽然这种坦诚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我们撤离后，显然有另一股力量介入。”
“他们不仅解决了那个怪物，还顺手将整个战场清理得干干净净。干净得仿佛在掩盖什么，或者，单纯地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降谷零再次将问题的核心——第三方势力，摆了出来，并观察黄昏的反应。
电话那头，黄昏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带着一种真正的、陷入思考的凝重。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但深处多了一丝探究。
“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掉那种存在的势力看来，这片水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啊，波本。”
“或许，是某些不喜欢被打扰的古老存在，又或者是某些有着严重洁癖的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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