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环上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慕星黎指节微微发白，命轮印记在眉心突突跳动，与石门产生的共鸣震得她太阳穴发涨。"咔嚓——"一声轻响，石门裂开一道缝隙，阴寒之气如毒蛇吐信般钻出来，浸透她的道袍，冻得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小心。"黎玄澈的手掌虚虚覆在她后背，指尖溢出的暖热灵力顺着衣料渗进来。
他另一只手已凝聚起淡金光芒，神族特有的威压在空气中荡开，将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逼退三分。
风无痕的雷纹剑"嗡"地轻鸣，剑鞘上的雷纹泛着幽蓝微光，他侧着身挡在右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门缝后的黑暗。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率先跨入门内。
霉味混着铁锈味的空气涌进鼻腔，她眯起眼适应黑暗，这才看清眼前是间足有百丈宽的大厅。
穹顶悬挂着几盏青铜灯，灯油早已干涸，灯芯结着黑黢黢的灰。
最中央悬浮着一块一人高的水晶，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内里有团雾蒙蒙的光，像被揉皱的绢帛般翻卷着。
"是记忆水晶。"黎玄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走上前，指尖轻轻点在水晶上，淡金神力如溪流注入裂痕，水晶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雾团骤然展开，画面像被风吹开的画卷——
雪色狐裘的女子跪坐在血池边，九条银白狐尾垂落，每一条都缠着血色锁链。
她对面站着个青衫男子，腰间玉佩刻着"慕"字，正是慕家先祖。"以九尾神血为引，慕家世代镇守，若违此誓......"女子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便以命轮为祭，血裔永受反噬。"
慕星黎的膝盖突然一软。
画面里女子的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眼角的红痣正与她眉心的命轮印记位置重叠。"那是......我娘？"她的声音发颤，想起前世母亲咽气前的模样——明明伤不致死，却像被抽干了生气，皮肤皱得像老树皮，狐尾寸寸化为飞灰。
原来不是重伤，是命轮之力在反噬。
"慕华安早翻看过族中秘典。"黎玄澈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指腹隔着道袍都能触到她剧烈的心跳，"他知道你是九尾血裔中命轮最纯粹的那支，所以前世才会设计让你成为'药引'——不是为了修为，是要你的血激活界门。"
"有人。"风无痕突然低喝。
他的雷纹剑已出鞘三寸，剑尖指向左侧虚空，"在窥视。"
话音未落，水晶"砰"地炸裂。
无数细碎的晶片化作血丝，带着腥甜的血气缠向三人。
慕星黎旋身避开缠向脖颈的血丝，却发现那丝竟擦着她耳尖绕了个弯，转而缠上她的手腕。"这是......"她瞳孔骤缩——血丝里浮动着她前世的记忆碎片：被慕华安推下悬崖时的风声，被凌霄仙尊取丹时的剧痛，甚至还有母亲临终前那滴落在她手背上的泪。
"是命轮剥离的碎片。"黎玄澈挥袖震开缠向慕星黎的血丝，淡金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刃，"他们怕我们看到完整记忆，所以要销毁证据。"他的发尾无风自动，眼尾的银纹泛着冷光，显然动了真怒。
风无痕的雷纹剑劈出一道蓝光，劈中缠向自己腰腹的血丝。
血丝被雷火灼烧时发出尖啸，竟渗出与慕星黎相同的血珠。"这些东西认主。"他拧眉甩剑，血珠溅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只针对星黎的气息。"
慕星黎运转体内的九尾神火，掌心腾起橙红火焰。
当火焰触及血丝时，那些泛着幽光的丝线竟像遇到克星般蜷缩，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她乘势握紧拳头，火焰裹着血丝烧成灰烬，可更多的血丝却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穷无尽的红潮。
"轰——"
一声闷响从大厅尽头传来。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墙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两侧的石壁渗出幽蓝荧光，照得台阶上的青苔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慕星黎抹掉嘴角溢出的血——刚才躲避血丝时，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划破了她的唇。
她望着那道阶梯，前世慕华安在她濒死时说的话突然清晰起来："你以为你娘是为你而死？
她是在还慕家的债。"原来债台的最底层，藏着这样的真相。
"走。"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雷纹剑鞘（刚才躲避时风无痕的剑鞘被打落），递还给风无痕。
指尖擦过剑鞘上的雷纹时，她抬头看向黎玄澈，眼底的雾气被怒火蒸干，只剩淬了冰的坚定，"当年他们用我娘的命设局，现在我要亲自拆了这个局。"
黎玄澈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血丝扯乱的发，指腹在她眉心的命轮印记上轻轻一按："我在。"他的声音像压着岩浆的冰层，表面平静，内里翻涌着能焚尽一切的热。
风无痕将剑收入鞘中，剑鸣戛然而止。
他望着慕星黎挺直的脊背，忽然笑了："神尊要掀的浪，总得有人帮着撑船。"
三人走向阶梯时，两侧的石壁突然泛起涟漪。
慕星黎的指尖刚触到第一级台阶，石壁上的荧光骤然大盛——无数光影从石缝里涌出来，像被风吹散的纸钱，飘飘荡荡地落在阶梯两侧。
有九尾狐族的战旗，有慕家祠堂的牌匾，还有一道裹在黑雾里的影子，轮廓像极了前世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慕华安。
"那是......"风无痕的声音突然顿住。
慕星黎望着那些光影，命轮印记在眉心灼得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阶梯。
身后传来黎玄澈沉稳的脚步声，风无痕的雷纹剑鞘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越的回响。
阶梯下方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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