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狐尾在身后翻涌成雪色的浪，御空而行的身影在极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单薄。
她望着千幻神宗方向翻涌的云气，喉间像堵着块烧红的炭——黎玄澈最后那句"归墟核心是你前世残魂"的话，正随着风灌进她每寸经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戒，那里躺着那片在冰渊拾到的黑碎片。
灵泉净化时泛起的金光还在眼前晃，可碎片深处那点暗红的光，此刻正顺着她的血脉往识海钻，每一下跳动都像在敲她的魂。
"前世不过是被慕华安推入归墟的蝼蚁......"她咬着唇低喃，尾尖却不受控制地缠上手腕，"可黎玄澈不会骗我。"
千幻神宗的青灰色山门在云幕下若隐若现，她忽然顿住身形。
风掀起额前碎发，露出眉骨间淡金的狐纹——那是血脉觉醒后才浮现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记忆之渊。"她喃喃念出这个在宗门古籍里看过的名字。
传闻那是轮回者记忆的坟场，沉睡着所有转世之人的残魂碎片，只有九尾血脉能唤醒。
脚落实地时，她的鞋跟碾过宗门广场的青石板。
守山门的弟子刚要行礼，便见她狐尾一摆，带起一阵风卷向禁地方向——那处被九道封禁锁着的寒潭，此刻在她感知里正发出蜂鸣般的召唤。
"小师妹！"
身后传来惊呼声，她却头也不回。
指尖掐诀划破掌心，鲜血滴入寒潭的刹那，水面腾起银雾。
灵泉从储物戒里自动飞出，在潭心凝成光桥，泉中那片黑碎片突然剧烈震颤，暗红的光刺破金芒，在雾中勾出一道裂痕。
"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光桥。
雾霭瞬间将她包裹。
再睁眼时，四周是无穷尽的黑暗，无数碎片般的光影如流萤纷飞。
有女子的呜咽穿透黑暗，有剑鸣声、咒术炸裂声，还有......慕华安的冷笑。
"阿黎，你终究是太弱了。"
熟悉的声音像根钢针刺进耳膜。
慕星黎浑身一震，看着光影中浮现的画面——前世的自己被按在归墟边缘，慕华安的手正抵在她后心，他腰间的玉佩与她掌中的黑碎片严丝合缝，"这归墟缺个镇灵，你替为父守着，可好？"
"不！"她扑过去想抓住那道身影，指尖却穿透了光影。
画面急转直下，她看见自己坠向归墟深处，血珠在虚空里绽开，心口那团灼烧了百年的火突然爆发，将魂魄撕成碎片。
"我要报仇......"破碎的意识里只剩这一句，"我要回来......"
"够了！"慕星黎踉跄着扶住虚无的墙，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些我都记得！"
"你记得的，不过是我想让你记得的。"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她猛地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光影中——那是更苍白、更阴郁的慕星黎，眼尾的泪痣泛着暗红，"你不该回来，这具身体......本该属于我。"
识海突然剧痛。
慕星黎捂住脑袋，看见两道意识在识海里撕扯：一道是现在的她，带着重生后的坚韧与火焰；一道是前世的残魂，裹着百年怨恨的黑雾。
"阿黎，用魂引逆生！"黎玄澈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引神火！"
她咬碎舌尖，鲜血的腥甜让意识清明几分。
指尖掐出玄奥法诀，识海中那簇一直温养的神火突然暴涨，赤金的火焰裹住那团黑雾。
前世残魂发出尖啸，黑雾化作无数倒刺扎进她魂魄："你以为能炼化我？
我在归墟里吞了多少轮回者......"
"住口！"慕星黎厉喝，神火随着她的怒意腾起三丈高。
黎玄澈的虚影突然出现在火中，他的指尖凝着神纹，将部分倒刺引向自己："我替你受着，撑住。"
火焰灼烧魂魄的痛让她几乎昏死。
她看见黎玄澈的虚影在倒刺中支离破碎，看见前世残魂的黑雾逐渐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融入她心口的狐纹。
"叮——"
像是玉碎的轻响。
慕星黎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跪在寒潭边，灵泉正从她掌心涌出，泛着比之前更璀璨的金光。
她的九尾不知何时全部展开，九条狐尾上都缠着金红相间的纹路，连指尖都泛起淡金的光。
"血脉......初步觉醒了？"她喃喃，试着感知周围——宗门后山的灵草抽芽声、前殿弟子的脚步声、甚至千里外妖兽的低鸣，都清晰地撞进耳膜。
"不止如此。"黎玄澈的虚影从她识海浮起，这次比以往更清晰，连眼尾的红痣都能看清，他的目光落在她识海上空，"看那里。"
她顺着望去，识海中不知何时多了条漆黑的锁链，锁链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符文，最顶端浮着个血字——"夜魇"。
"夜魇？"她皱眉，"这名字......"
"神族古籍里提过。"黎玄澈的声音沉了下去，"他是最早堕入归墟的存在，第一个掌握轮回之力的人。"
识海突然掀起滔天波澜。
慕星黎捂住额头，锁链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她望着黎玄澈，喉间发紧："他......和我有关？"
"暂时不知。"黎玄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眉心的狐纹，"但阿黎，你身上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寒潭的水突然翻涌。
慕星黎望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此刻她的眼瞳里，正有暗红的光若隐若现，像极了那片黑碎片深处的颜色。
山风卷起她的发梢。
她望着远处千幻神宗的殿宇，将手按在心口。
那里除了跳动的心脏，还有团更炽热的火在燃烧——那是九尾血脉的力量，也是，即将揭晓的真相。
"夜魇......"她低声念出那个名字，识海中的锁链突然震了震，"我会查清楚的。"
而在她看不见的识海深处，那条漆黑锁链的末端，隐约露出半张面容——那是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正隔着无尽岁月，凝视着这个刚觉醒血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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