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只觉天旋地转，耳中轰鸣如雷。
等她稳住身形时，入目是一片青灰色的石质殿堂，穹顶垂落的水晶灯串早已熄灭，却仍有幽蓝光晕从墙面符文里渗出，像无数活物般在石壁上游走。
"咳——"白璃踉跄两步，青衫下摆沾了满地尘埃，他仰头看向四周，喉结滚动："这...这是用上古玄铁混着星陨砂铸的穹顶。"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凝在殿堂中央——那里悬浮着一卷半开的古卷，羊皮纸页泛着暗金纹路，正随着他们的靠近轻轻震颤，"是'初代誓约'..."
慕星黎眉心的血契突然灼烧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识海。
她下意识抬手按住额角，却见指尖金纹流转，与古卷上的暗金纹路遥相呼应。"阿黎？"黎玄澈的手覆上她后颈，灵力如温溪般渗入经脉，"可是血契有异？"
"像是...在喊我。"慕星黎盯着那卷古卷，前世濒死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那时她被慕华安刺穿心口，鲜血染红了凌霄仙尊的道袍，而现在这灼烧感，竟比那时更清晰。
她迈出一步，靴底碾碎了不知沉积多少年的石屑，"我要过去。"
"且慢。"白璃突然横臂拦住她，袖中青锋剑嗡鸣出鞘，剑尖却指向古卷而非她，"这卷轴封印的是初代九尾与苍冥的契约全过程。"他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半道狐族秘纹，却在触及古卷前两寸处被弹开，"当年狐族典籍说这卷轴被神尊亲手焚毁，原来只是封在了命运之门里。"他转头看慕星黎，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若强行打开，可能会释放出连神尊都压不住的力量。"
慕星黎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古卷。
羊皮纸的触感比想象中更温软，像被人用体温养了千年。
她刚触到卷首，无数画面就如潮水般灌入识海——
雪色九尾在星空中翻涌，每一条狐尾都缠着雷霆；银发的女子站在狐首上，手中的剑劈开了混沌，剑身上刻着"玄天"二字；而在她对面，是一团被锁链捆住的黑雾，黑雾里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我与你们共生！
我与你们同存！"
"这是...初代九尾神尊？"慕星黎踉跄后退，却被黎玄澈稳稳扶住。
她的瞳孔里还残留着那些画面：神尊的剑刺入黑雾的瞬间，漫天血雨落下来，滴在她眉心，凝成了现在这道血契；而黑雾在消散前，将一缕黑雾缠上了神尊的手腕，"共生契约...原来不是合作，是..."
"是封印。"黎玄澈的声音突然冷如霜刃。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石壁前，指尖按在一道流转的符文中，狐族特有的银纹从他掌心漫开，与符文重叠的刹那，整面墙都发出钟磬般的嗡鸣，"这些符文不是装饰，是锁魂阵。"他转身看向古卷，眼底的银芒几乎要刺破黑暗，"苍冥不是盟友，是被九尾神尊用全族血脉封印的灾星。"
"轰——"
古卷突然剧烈震颤，原本半开的纸页"唰"地全部展开。
慕星黎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契往她体内钻，像是无数细小的蛇，啃噬着她的灵脉。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却见黎玄澈的狐尾突然全部展开，九条雪色狐尾如屏障般将她护在中央；白璃的青锋剑则化作万千剑影，在三人周围织成光网。
"退开！"白璃大喝一声，剑网突然收紧。
但那股力量比他们想象中更猛——古卷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三人掀得撞在墙上。
慕星黎后背抵着玄铁石壁，喉头一甜，血沫溅在袖口。
她看着古卷在红光中缓缓升起，原本残破的纸页上，竟浮现出一行新鲜的血字："共生之契，需血祭续。"
"阿黎！"黎玄澈擦去她嘴角的血，指尖都在发抖。
他的狐尾尖已经渗出了血珠——刚才为了护她，他硬接了那道红光。
慕星黎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他掌心的银纹正在变淡，像是被什么力量抽走了本源。
"如果苍冥是被封印者..."慕星黎望着古卷，声音发颤，"那我们现在解开契约...是不是在放虎归山？"
话音未落，古卷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空荡的殿堂中央，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被红光包裹着，看不出五官，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转向他们的方向。
"终于有人来了..."
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带着千年的怨气与饥渴。
慕星黎感觉那声音直接刺进了她的识海，连血契都在跟着发抖。
她下意识攥紧黎玄澈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全是冷汗——这是她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最恐惧的东西。
"我等你很久了。"
身影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
慕星黎盯着那团红光，突然想起刚才识海里的画面：初代神尊的剑刺入黑雾时，黑雾里的眼睛，和现在这双，一模一样。
古卷的震颤越来越剧烈，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崩裂。
黎玄澈将慕星黎护在身后，九条狐尾在身后展开成扇形，银纹在皮毛上流动如活物；白璃的青锋剑重新回到手中，剑身上浮起一层冰晶，那是他动了杀念的征兆。
而那道身影，仍在缓缓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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