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秘境的震颤比之前更剧烈了。
慕星黎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混着五彩灵光渗出来，在虚空中凝成细小的血珠。
她能清晰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的撕裂声——那道黑影的意识正顺着血脉缝隙往里钻，像无数根细针在挑动她的神魂。
"它......想占据我的身体？"她无意识地低语，尾音发颤。
九条半透明的狐尾虚影在身后翻卷，每一条都泛着琉璃般的光泽，却被那股外来意识搅得乱了章法。
前世被至亲剜去灵核时，她也感受过这样的灼烧感，但那时她只能蜷缩着发抖，而此刻，她能清楚看见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金红两色的光——是觉醒的神族血脉在抵抗。
"别动。"黎玄澈的分身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指腹下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的银白长发被灵力掀起，发间的青玉冠"咔"地裂开一道细纹，却顾不上整理。
指尖快速结出十二道法印，每道法印都泛着鎏金光芒，最后在慕星黎周身凝成一个六芒星阵。"神族封印只能压制一时。"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可落在慕星黎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契约是力量，也是枷锁。
你要学会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慕星黎抬头看他。
分身的眉眼与本体有七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温和。
可此刻他的瞳孔里翻涌着暗金色的光，那是神族血脉暴走的征兆。
她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在她被慕华安刺穿心脏时，从虚空里撕开一道血痕冲过来。
那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在暗处守了她两世。
"小师妹！"白璃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慕星黎转头，看见白璃正半跪在祭坛前。
他的佩剑"霜华"横在膝头，剑身上的冰纹正随着他结印的动作亮起幽蓝光芒。
原本晦涩的封魔印在剑光映照下显露出新的纹路——竟是一串缠绕着九尾的古篆。"这道黑影......并非敌人。"白璃的指尖抵在石砖上，灵力顺着纹路渗进去，额角很快冒出冷汗，"它是当年被我们亲手封印的'契约执行者'。"他抬头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千年前九尾狐族与天道立誓时，为防止血脉断绝，特意设下这道执行者。
它在等......等九尾之后归来，履行未完成的誓约。"
"未完成的誓约？"慕星黎重复着，识海里的刺痛突然加剧。
她踉跄一步，被黎玄澈稳稳接住。
这一次，她清楚听见了那道黑影的声音——不是之前的低笑，而是许多重叠的、苍老的、带着回音的嗓音，像从极深的古井里浮上来："你们已无法回头，唯有踏入此门，才能知晓真正的命运。"
青铜门就是这时出现的。
它从祭坛中央的地缝里缓缓升起，门扉上的龙鳞符文泛着幽绿的光，每一道都像活了似的游动。
门后传来风的呼啸，混着某种巨兽的低吟，连黎玄澈的封印阵纹都被吹得摇晃起来。
慕星黎望着那扇门，忽然想起前世在慕华安密室里见过的残卷——上面画着一模一样的青铜门，旁边写着"苍渊之钥，开则见真"。
原来那些被慕华安烧毁的残卷，藏着这样的秘密。
"我愿意承担契约的责任。"她松开黎玄澈的手，向前走了半步。
狐尾虚影在身后展开，将她的身影衬得愈发单薄却坚定，"但我也要知道，究竟是谁背叛了它。"
黎玄澈的指尖在她腰后顿了顿，最终只是将自己的灵力渡了一缕过去："我随你。"他的银焰在掌心跃动，与慕星黎的五彩灵光缠绕着，像两簇相互取暖的火。
白璃站在门前，握着霜华的手紧了又松。
他望着门内翻涌的黑雾，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只是低笑一声："当年是我亲手封的它，如今自然该我亲手解。"话音未落，他已抬脚跨了进去，剑鞘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当"声。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抬步迈入青铜门。
门内的风裹着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她看见黎玄澈的身影在右侧浮现，白璃的霜华剑光在左侧闪烁。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青铜门正在闭合，门缝里漏出的光越来越细，直到彻底消失。
同一时刻，苍渊秘境的穹顶发出最后一声轰鸣。
碎石如暴雨般落下，祭坛在震动中裂开，封魔印的光渐渐熄灭。
而在千里之外的誓愿峰下，那道沉睡了千年的深渊突然泛起涟漪。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黑水中浮起。
他的面容被黑雾笼罩，却能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像两簇永不熄灭的鬼火。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那里正映着青铜门闭合的画面。
"终于......"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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