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幻神宗山门前的金焰尚未散尽，残余的火星在夜风中忽明忽暗，像极了幽冥黑火被斩断时的不甘呜咽。
慕星黎垂落的指尖还残留着九尾之力的灼烫，她望着被烧得焦黑的朱漆山门，望着断成两截的镇山石狮，喉间泛起一丝腥甜——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视作归途的宗门，在邪修的阴谋里遍体鳞伤。
“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像淬了冰，在冷风中凝成细小的霜花。
九尾虚影在身后缓缓收敛，可那抹金红的光晕仍未完全消散，在她眼尾晕染出极淡的绯色，倒像是被怒火灼出的印记。
话音未落，玄色广袖带起的风从身侧拂过。
黎玄澈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前三尺，玄玉冠上的银流苏轻晃，映着满地残烬，倒像他眼底漫开的关切。
他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抬袖挥出一道冰雾，替她挡住飘来的灰烬——这是他惯常的温柔，用最克制的方式，护着她所有的脆弱。
“你察觉到了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尾音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放软的弧度。
慕星黎伸手接住一片将熄的金箔，掌心的九尾印记微微发烫。
她屈指一弹，金箔骤然化作一道青纹没入地面，“五行逆灵阵”的波动在她神识里翻涌。
“方才用金月净世时，我以为彻底斩断了幽冥气。”她望着脚下裂开的石缝，眼睫轻颤，“可这阵法告诉我……有人把咒火的根，扎进了山门地脉。”
黎玄澈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抬掌按在地面，冰灵力如游龙般钻入石缝，不过瞬息便皱起眉：“是腐尸花的气味。”他垂眸看向慕星黎，“幽冥殿的人惯会用腐尸花根系做引，把邪祟埋进灵脉——他们在等我们放松警惕。”
慕星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她被慕华安背叛时，也闻过这种带着铁锈味的腐香，那是幽冥殿标记猎物的手段。
“既然他们想埋雷，那我们就主动引雷。”她忽然抬眼，眼底的冷意化作锐光，“我有灵泉。”
黎玄澈的指尖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扣，“不可。”
“他们要的是我的血脉，灵泉不过是锦上添花。”慕星黎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一缕带着灵泉清润的灵力渡入他掌心，“但他们不知道，我能精准控制灵泉的外泄量。”她顿了顿，声音放软些，“师尊，你总说要我学会以谋破局，今日便让我试试。”
黎玄澈望着她眼底跳动的星火，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我在你三步之内。”
话音刚落，慕星黎的指尖便漫出一缕银光——那是空间灵泉特有的清辉，像月光融在雪水间。
她故意让灵力有些许紊乱，看着那缕银光在半空散成细碎的星子，这才垂下手，任灵力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去。
山门前的空气骤然凝固。
最先有反应的是地面。
原本焦黑的石缝里渗出细密的裂痕，像无数条黑线在蔓延，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轰鸣，三股黑雾从不同方位的地缝中窜出，直朝慕星黎的后心缠来。
那黑雾里裹着尖啸，竟隐隐能听见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是被幽冥咒火吞噬的精元，被炼化成了怨魂。
“来得好。”慕星黎唇角勾起冷冽的笑。
她旋身挥袖，五道灵力化作金、木、水、火、土五根锁链，精准缠住黑雾的“七寸”。
锁链上的符文亮起时，黑雾发出刺啦的声响，像被热油泼中的蛇，疯狂扭曲着想要挣脱。
“去。”她指尖一挑，锁链骤然绷直，将黑雾拽向山门左侧的古松。
那里的地面早被黎玄澈布下“天罡镇魂阵”，阵眼处的八枚玄铁桩泛着幽光，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就在黑雾即将触到阵眼的刹那，一道阴恻恻的笑声突然炸开：“小丫头片子，当老鬼我是瞎子么？”
黑雾陡然膨胀成一人多高的黑影，原本被锁链勒住的“七寸”处，竟浮现出一只泛着青灰的眼睛。
那眼睛转动着扫过慕星黎，瞳孔里爬满血丝，“难怪能破了慕华安的局，原来是九尾神族的余孽——”它忽然尖笑起来，“当年黎玄澈那老东西杀我时，可没说他收了个这么水灵的小徒弟！”
黎玄澈的脸色瞬间冷如玄冰。
他抬手结印，指尖凝出的冰锥如暴雨般射向黑影，“林魇。”他的声音里裹着刺骨的杀意，“你当年背叛幽冥殿，被我封在极北冰渊，怎会活到现在？”
黑影被冰锥洞穿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可那些伤口转眼间便愈合了：“冰渊？哈哈哈哈！你当幽冥殿的人是吃素的？他们用十万生魂给我续了命，就为等今天——”它突然转向慕星黎，青灰眼睛里泛着贪婪的光，“等九尾血脉送上门！”
慕星黎能感觉到，缠在黑雾上的五行锁链正在发烫。
她咬了咬舌尖，九尾之力如潮水般涌出，在掌心凝成一轮小太阳。
“闭嘴。”她抬手按在锁链上，金红灵力顺着锁链窜入黑影体内，“你该庆幸，我现在需要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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